梁老爷子抬头,忽然就转眼看向了祁瑜,好半晌不再说话,两人之间也就这么安静了下来,而旁边的人却都好像没发现一般。
该喝酒的喝酒、该对饮的对饮、该促膝长谈的促膝长谈,在场的所有人就好像都没有发现梁老爷子和祁瑜这边的不对劲,依然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除了一人,祁瑜下首的姜朝——“殿下,屋外好像有内侍有事要禀报。”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忽然就打破了梁老爷子和祁瑜之间的死寂,祁瑜更是登时就笑道:“老将军,实在是不好意思,祁瑜得出去一下了。”
“殿下请便。”
祁瑜端起酒杯,向梁老爷子自罚了一杯之后,就让姜朝陪他出去一趟,但在他走后,屋内却依然是热闹不已。
就算各自心中都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但最起码在明面上,刚刚他们在做什么,此时就依然还是在做什么,觥筹交错之间,大家都极其的和颜悦色。
“老太爷,需要让人出去跟着吗?”
祁瑜走后,上首就只有梁老爷子一人了,但承平老管事却依然是用着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不用,派人去跟着他们作甚?”梁老爷子闭起眼,有些乏了的往后靠去,整个身子都陷进了素绛滚金的忍冬宽黛大迎枕之内,“秦和山庄虽只是个粗陋的小地方,但也不是外人能随便走动的,既然他都避出去了,那也就不用管他了。倒是承平啊,我有些乏了,这边就人管事们来顾着吧,我先回明诚堂去了。”
梁老爷子身上的伤根本就没好多少,这颍川之事更是一天一个变数的,他老人家能真的静下心来好好养伤,那才叫做怪事了呢。
更何况梁老爷子这次受的伤本来就重,伤到的又是心脉。
加之梁老爷子一生戎马,身上本就伤病不断,这一次重伤之后,更是把以前的那些旧疾都给带出来了。
在这样的重创之下,别说是一个身体本就千疮百孔的老人了,就连是一个健壮的年轻人在救回来之后,最少都要安心休养个一年半载才行,那就更别说是梁老爷子这样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了。
当初梁思玄和沈氏一定得把梁老爷子送出建安,一方面是由于成帝的逼迫,但另一方面更大的原因,则就是因了梁老爷子的确是需要一个更加安静与合适的环境休养。
虽说最后还是没能扭过梁老爷子,把他送到了颍川这儿来,可比起建安,还是这里更适合休养。
只是如果能把那些不请自来的人都赶回建安去的话,那一切就更加完美了。
天色尚早,正宴并未开始,但梁老爷子今天宴请的人却已经全都抵达。
所以秦和山庄的管事们也不难招待这些贵客们,在承平老管事扶着梁老爷子离去后,宴会里就都交接给了秦和山庄的管事们负责。
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那就更别说是出了一帅一相的镇东大将军府梁家了,此时这些位帝都的大官们,在面对着秦和山庄的管事们时,谁都不敢太过造次。
人家对他们好言好语的伺候着,这些大人们也全都以微笑回之,谁也不敢拿乔。一时之间,这里的气氛竟是比刚刚梁老爷子和祁瑜在的时候,还要更加轻松和融洽了呢,喧腾之声更是一阵高过一阵。
“这下怎么办?”
可就在宴会里越来越热闹的时候,宴会外的一条小径里,祁瑜却一脸温和的看着姜朝笑道。
“这要问殿下了,怎么会问子朝?”但姜朝哪会理他,仍然是一脸的清冷。
“子朝你这话就说错了呀,好友有难,你不是正应该挺身而出的吗?怎么能在这里说风凉话呢。”祁瑜根本就不介意姜朝的冷淡,俊眸带着笑意的说道。
“昨晚子朝劝诫殿下,不要与梁老将军正面对上的时候,殿下不是不听,还说速战速决为宜吗?那现在怎么会还好意思反过来问子朝怎么办呢?”
桃花眸清冷的看向祁瑜,姜朝的语气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可听在了祁瑜的耳里,却是觉得浑身都冷得抖了抖。
“子朝,这种小事就不要介意了。”祁瑜虽然被姜朝的冷漠给冻得顿了顿,但随即就又毫不在意的坐到了姜朝身边,口气很是谦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极有些无赖的意思,“眼前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找到楚孤和徐昭啊,子朝你说呢?”
祁瑜一脸温和的笑着看向姜朝,而纵使是天性冷漠如姜朝者,此时也对着祁瑜微微皱了皱眉。
“本来想从梁老将军那里打听到楚孤公子和徐公子的踪迹,就很困难了,此时又再得罪了老将军,那这里殿下已经可以不用再期望了。”
“一点可能都没有?”
“没有。”
“唉………”祁瑜很是可惜的轻叹了一声,但姜朝却着实没有听出他有多遗憾,只是姜朝也不再言语就是了。
“不过既然现在已经不能再打探楚孤和徐昭的消息了,那不如我们去见一见故人吧,都已经到了秦和山庄,那梁三小姐和梁大小姐那里,我们是不是也该去见一见?”
祁瑜看着姜朝,语气再正经不过。
“殿下说笑了。”
姜朝的目光投在了一旁的蔷薇花架上,声音依然无动于衷的冰冷道:“这里是梁家的秦和山庄,我们在宴会外随便走走是没人管的,但只要一踏出这个范围,别说是靠近后院了,恐怕我们连花园都是出不去的,殿下又何必自讨苦吃呢?亦或者,殿下其实想的,是在梁三小姐和梁大小姐的身上寻找谁的身影?”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