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是冰雁失礼了,但还请三小姐救救我们姨娘啊。”按下了心中的所有震惊和疑惑,冰雁又再次带着些哭音的对梁媗说道。
“你慢慢的说,韩姨娘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梁媗现下最想的事情是赶紧回屋,把身上的这条烟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锦裙给换了,但最后想了想却还是忍住了。
还没弄清楚这是要演的哪一出呢,要是她就这样走了,那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有些不明智的。
终究冰雁已经在南兰溪畔了,那她就不能放任不管,不然天知道小韩氏能做出些啥幺蛾子来?
“回三小姐的话,我们姨娘现在身子特殊,但从早上开始,她却就发现肚子有些不舒服了。本来姨娘是不打算来叨扰夫人,给夫人添麻烦的,但此时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所以才不得不遣冰雁过来,拜托夫人派个人去请大夫。”
肚子不舒服?
梁媗的眉尖又不由得紧紧的蹙了起来,先是父亲去鹤寿斋惹祖父生气,然后现在又是她忽然肚子不舒服了起来。
她怎么忽然就觉得,有些烦人呢?但偏偏娘亲现下是去了鹤寿斋,不在南兰溪畔,这可又该怎么办,就算她真的派人去请大夫,那没娘亲的牌子也不行啊。
难不成得让人去鹤寿斋一趟了。
梁媗蓦地就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首座之上俯视着冰雁,而此时的冰雁也突然就觉得浑身都泛起了冷来。
梁媗的眸子,天生就和梁思玄一样,是偏浅的琥珀颜色,就像琉璃一般的清澈透明,美的犹如宝石一般。
平常在明媚的阳光之下,更是可以反射出绝艳的光芒。
可在没有阳光的时候呢?就比如此时此刻,在不知何时密布的厚厚乌云下,借着微亮的天光,冰雁看到的却是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都还要更加让人发冷的目光。
冰雁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便已经把视线给移开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完全不敢再抬头了。
“青茼,把冰雁带去鹤寿斋,要是有人拦下了你们,那就说是有急事,奉我之命带她去鹤寿斋向娘亲禀告的。如果他们还是不放你们进去的话,那你就让冰雁把刚刚的那番话,再对守卫们说一遍。”
梁媗往后倾了倾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子忽然就是一僵的冰雁,笑了笑的说道:“冰雁,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外人要进府,必须得到娘亲的首肯,但此时娘亲在鹤寿斋内,你要是真这么诚心诚意的想救你家姨娘,那就跟着青茼过去,亲自向娘亲说明情况吧。到时候,想必娘亲一定会派人去传大夫进来的。”
说完,梁媗也不等僵住了的冰雁再有什么反应,直接就让青茼把她拖出去了。
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梁媗整个人就都软在了身后的藕荷色缠枝莲花大迎枕之上,终归是把这个麻烦给推出南兰溪畔去了。
至于鹤寿斋那边,现下可不止娘亲在啊,父亲不是也在吗,到时以娘亲的性格,肯定是三言两语就把冰雁直接推给父亲了,到时那就更与他们无关了。
反正月秀坞要怎样,都是父亲的事,她和雍儿做子女的不能置喙,那自然也不好多管不是吗?所以这样最好了。
梁媗歪在了迎枕上面,左磨蹭一下、右磨蹭一下后,终于是起身往暖阁内走去了。
那里就和梁媗离开之前是一模一样的,依然静谧安稳如斯,梁雍仍然是七仰八叉的睡在了大炕之上,而念湘也仍然是坐在了一旁绣着牡丹。
因为屋里铺满了地龙,所以此时屋内是没有再另外烧起银霜炭来的。
这里唯一还能听到的声响,就只遗下某头小老虎呼呼大睡时的磨牙声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梁媗却忽然就笑了。
“小姐,回来啦。”在极安静的暖阁里听到了梁媗轻轻地笑声,念湘这才发现是自家小姐回来了,她赶忙起身想搀梁媗坐下,但却被她挥挥手止住了。
“你坐着,不用管我,我哪里有这么孱弱了。”
念湘被梁媗说笑了,但一会儿后却又问起了外面的事,“小姐已经把冰雁打发出去了吗,这么快?”
“怎么可能。”梁媗在炕沿坐下,看着念湘摇了摇头笑道:“她说小韩姨娘肚子不舒服,想让我做主,派人去把大夫传进来,但这没有娘亲的命令怎么可能,所以我直接让青茼带她去鹤寿斋,让她可以亲自去拜托娘亲这件事情。”
梁媗把刚刚的事情,轻描淡写的对念湘说了,但念湘听后却冷笑着说道:“冰雁想让小姐为了小韩姨娘坏了规矩,也真不知道她这实在是太看得起小韩姨娘了,还是太看不起小姐你。”
如果刚刚梁媗没有忍住,真按照冰雁说的,自作主张得便十万火急的把大夫给传进来的话。
那梁媗不就是带着头的破坏了她娘亲定下的规矩吗。
这说好听了,是佛心仁慈,但这佛心了谁,仁慈了的又是谁?反观之呢,她为此伤害了的人又会是谁?梁媗现下心里眼里就都是沈氏和梁雍,她怎么可能还会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去伤害他们?
别说梁媗到了现在都还不敢相信小韩氏是真的有了身孕,就算这件事的确是千真万确,那她也是绝对不可能会为了小韩氏和她的孩子去伤害沈氏的,更何况她娘亲也早和她言明了,如今父亲是早已经把太医院中,医术顶好的医女都请了四、五个在月秀坞中住下了。
那小韩氏要是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那些医女都还用不完呢,哪还需要她去请外面的大夫进来给小韩氏诊治的,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所以梁媗刚才也根本就没有管冰雁哭的是多么梨花带雨,反正她人也派青茼带去鹤寿斋了,之后的事情就只能是看她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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