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晚悄然而至。
墓地中的十字架旁站立着一个女孩,如同丝线般的长发散落在她的两肩,月光朦胧的照耀下,隐隐约约能看清她,一袭黑色的着装,有层层蕾丝装饰着,她苍白的皮肤有种病态的感觉,一双深黑色的眼睛还带有着不可轻看的神秘色彩,又装着仇恨与悲哀。直直的黑色长发中还透着一丝淡淡的柔光,在这丝光芒里,她那头齐脚裸的漆黑长发更是让人震惊,可是她的性格淡漠又孤冷,会常常对人产生一种距离感,让人无法靠近。摇曳着的鲜红得彼岸花充满着死亡的气息,让人总觉得压抑。女孩常年穿着的黑色哥特风洛丽塔,彰显了她神秘优雅的气质。
“红衣,找寞何事?”死無淡漠的开口,目光悲哀的注视着十字架上刻着的四个字——“血瞳之墓”。
“你今天的态度,与平时不一样。”醉红衣一语点破死無的内心。“而你今天,竟然再一次用起了多年未曾用过的自称。”
“……”死無沉默着,抬头望着血红色的满月,一句话都没有说。不错,死無的自称,便是寞。
醉红衣见死無抬头,她也跟着抬头望去,看到血红色的月亮的时候,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这难道是,百年一见的血色……夜幕?”
“红衣……你还没有告诉寞你的真名呢……”死無看向醉红衣,幽幽的开口。语气中却没有了以往的疏离,有的只是浓浓的哀愁。
醉红衣红色华衣裹身,彰显出了少女的嚣张;外披白色纱衣,却为这一份嚣张增添了一丝梦幻;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醉红衣闻言,身体僵住了。“死無,你,想知道么?”
“嗯,如果你愿意说就行,寞不勉强你。”死無轻轻摇头,说道。
思考了一会儿,醉红衣终于开口:“泽陌……我的真名是——泽陌。”
“那,醉红衣……不,泽陌,你有爱的人吗?”
“有呢,不过已经死了,应该转世了吧。”见醉红衣不愿意多说,死無也不再多问。“寞好像还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寞曾经的故事对吧?”
醉红衣点点头。死無,终于愿意和她说了么?
死無把目光转移到十字架上,用悲哀的语气淡淡的陈述着一个故事,“曾经,嗯,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两个女孩出生了。她们刚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十岁的模样。虽然力量大部分被封印了,但她们还是特别强大,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她们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子,却只知道父母的身份。她们的脑海中只有一些残存的记忆——她们是姐妹,她们其中一个的心被冰封了,她们,最后必须手足相残……且不能与任何一个种族相爱,否则会有很重的代价……我先暂时这样叫她们吧——姐姐和妹妹。在很久以后,久到她们厌恶这个世界的时候,姐姐却爱上了一个人类,她爱他,无法自拔。结果,姐姐身上的诅咒却开启了,那个人在不久后投入了姐姐的炼血池,以骨为器,以血为祭,以魂为灵,铸造了姐姐的武器……血暮残镰。而妹妹却因为这件事情发誓和姐姐永久为敌……原来,妹妹也喜欢那个人类。本来,姐姐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嚣张的少女,却因为他的逝去和时间的磨练,褪去了闪烁的锋芒,变得淡漠无比……姐姐带着愧疚的心情一直在等待,他的回归。因为她一直相信,他还没死,他一直都还活着,毕竟都是她的错啊……她就不应该与他相遇呢,对吧?因为只要不相遇,就不会出现这些事情了。”
说着说着,死無的视线模糊了,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血红色的泪滴,跌落,摔碎在地上。“你看,妖冶的血红色,多么像他的眼睛啊,呵呵……”
凄凉的笑声,任谁听见了都忍不住为之揪心一把。
原来,死無的身世这么悲凉……
“佛经曰(作者有话!我不知道有没有记错呵呵):那一夜,梦中相会。你是白色无根莲,我是红色彼岸花。你苍白如雪,我妖红似血。你落落于天山镜池水沄沄,我寞寞在幽冥黄泉路漫漫。那一刻,爱上你,命里劫数,无路可逃,无所可逃。我会一直等,三千日斗转星移,你终于老去,我依旧沦陷。你来到渡口,前方暗河黑水潺湲,投以我浅浅一笑。孟婆汤碗已空,你踏上奈何桥。心静如水,心沉如石,我合上乱花枝。心痛破碎,心死无望,我脉脉花香的缠绵。抵不过苦涩寡汤的忘却。我还活着,没有灵魂只有柔体,却坚持爱你……”
醉红衣垂下眼睑,是啊,她也何尝不想有那样的往事。只是,上天像是故意与她们开玩笑似的,非得让她们经历那些身不如死的痛苦。
“彼岸,三途,忘川……”死無轻轻地说着,“泽陌,你知道彼岸花的故事么?”
“知道。”醉红衣不解的望向死無,她问这个干什么?
“告诉寞。”
醉红衣思考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佛经记载: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不是这个,寞想听的,是关于彼岸花的传说。”
“哦……”醉红衣点点头,继而说道:“关于彼岸花,有这样一个传说。相传以前有两个人名字分别叫做彼和岸,上天规定他们两个永不能相见。他们心心相惜,互相倾慕,终于有一天,他们不顾上天的规定,偷偷相见。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见面后,彼发现岸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岸也同样发现彼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他们一见如故,心生爱念,便结下了百年之好,决定生生世世永远厮守在一起。 结果是注定的,因为违反天条,这段感情最终被无情的扼杀了。天庭降下惩罚,给他们两个下了一个狠毒无比的诅咒,既然他们不顾天条要私会,便让他们变成一株花的花朵和叶子,只是这花奇特非常,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
“梵语波罗蜜,此云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 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有生有死的境界,谓之此岸,超脱生死的境界,谓之彼岸,是涅盘的彼岸,佛说彼岸, 无生无死,无若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及乐世界,而有种花,超出三界之外 ,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灿绯红,佛说那是彼岸花,彼岸花开,花开彼岸时,只一团火红,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彼岸花,永远在彼岸悠然绽放。此岸心,唯有在此岸兀自彷徨,多少烟花事,尽付风雨间;多少尘间梦,尽随水东转,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开到荼靡,花事了。留下的记忆不过是一地花瓣…… 风吹走了,就没有了…… ”死無接着醉红衣的话,幽然开口:
“你说的这个传说,寞没有听过,但寞说的这一个传说,你一定听过——
守护忘川河旁彼岸花的是花妖曼珠,叶妖沙华。他们守侯了几千年的彼岸花,但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彼岸花花开无叶,有叶无花。他们疯狂的思念彼此,终一日,他们也违背神的旨意偷偷的见了一面。那一年的彼岸花,红艳艳的配着耀眼的绿色,格外的妖艳美丽。神知道后,他们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受尽磨难。从此,曼珠、沙华每一次的轮回,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花香想起前世的自己,发誓不分离。然后再度轮回……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是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的确,这个传说,醉红衣曾经听人提起过。
“传说中,
彼岸花是开在冥界忘川彼岸的血一样绚烂鲜红的花。
有花无叶。
当灵魂度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
曾经的一切留在了彼岸,
开成妖艳的花……
而我和他的故事,还真是有点类似彼岸花的传说啊。”
“可是,为爱情值得付出一切,为爱坚强,受伤的始终是自己,不是么?”醉红衣反问。
死無并没有想到醉红衣会这样说,她愣了一下,凄凉的笑了。她拂去脸上淡红色的泪痕,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靠在偌大的十字架上,任风吹起裙摆,吹散头发。
不得不说,死無笑起来,真的很美,尽管她现在只是一个表面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笑了一会儿,死無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对啊,痛过了,伤过了,失望过了,绝望过了,迷茫过了。就连最信任的人都抛下自己了,寞……终究还是只剩下自己了……”
对啊,痛过了,伤过了,失望过了,绝望过了,迷茫过了……
就连最信任的人都抛下自己了……
果然,这是一个意料之中却又不愿相信的结果——
她,终究还是只剩下自己了……
只剩下自己了么?醉红衣不明所以的笑了,“死無,你并不是还只剩下你自己,你还有我,你还有我这个朋友,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看着坚定地醉红衣,死無的笑容僵住了。她被那声“朋友”怔住了。她这个不祥之人,原来还有朋友么?真是出人意料啊……真是,不敢相信。死無,你听见了么,醉红衣说,她是她的朋友呢。
伸出手掌,掌心赫然多出了两个小巧玲珑的碧玉酒壶,死無轻启朱唇,用略带兴奋的语气说道:“醉红衣,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愣住的醉红衣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接过死無手中的一只酒壶,不客气的畅饮了起来。“好,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死無笑了,捧过玉壶小口啜饮。眼泪,却再一次流了下来。
血瞳,你听见了么?你亦看见了么?寞,终于有人说她是寞的朋友了……寞,现在已不是孤身一人了……血瞳,寞是否又可以回到曾经的自己了?那个不需要伪装淡漠的嚣张的邪肆少女……
酒洒了一地,月光倾泻了一地。
墓地中,死無和醉红衣面带红晕,背靠背坐在一起。
“泽陌,你知道‘死神少女’么?”死無淡淡的问道。
“知道啊,死神界死神之王的妻子嘛。貌似是‘伍祭’其一……”
“不错。而最近,哦不,是十几年前,死神少女突然失踪,死神界人心惶惶。你知道吗?”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我居然不知道。”
“因为怕心怀不轨的人员趁乱火上浇油,死神界封闭了消息。”
“哦!”醉红衣醉醺醺的,说话也不大清楚,“那啥?死神那家伙肯定像热锅上的蚂蚁,呵呵……嗝。”打了一个饱嗝后,醉红衣傻傻的笑了,“居然没有看到死神之王出丑的模样,真是浪费了这么大,这么好的机会,真是不值。”
“你知道苻雨墨吗?”死無不理会碎碎念的醉红衣,问道。
“苻雨墨?哪个苻雨墨啊?”醉红衣挠头,不解的问道。
“就是那个闯入食堂,喊‘还有没有饭’的那个白痴阴阳眼少女。”
“哦——是那个2B啊?!我还以为是哪个SB呢。”醉红衣不满地嚷嚷,“你提那个2B干什么?”
死無汗,大汗,狂汗,瀑布汗。“反正要是让死神之王听到了你这一番话,你一定会被他狂揍一顿。”
“为什么啊?”醉红衣的脑袋上尽是问号。什么人这么大来头?竟然连死神之王那臭屁的家伙都愿意出面解决?“莫非,那家伙是——死神的妈?!”
本来听到最红衣要猜出来了的时候,死無蛮高兴的。这家伙,终于不白痴了。
可是呢,死無却等来这样一个结果——醉红衣说苻雨墨是死神之王他妈!
“不对啊,死神之王那SB没有母亲啊……”
死無的脑袋上挂满了黑线。她可没有承认苻雨墨是死神之王他妈好不好?!
“醉红衣,你没救了!而且是绝对的无药可救!”终于,死無下了一个结论,醉红衣真的没救了。
“啥?死無?我无药可救?”顿时,醉醺醺的醉红衣清醒了一大半,“我是不是误吃了什么毒药啊?!连死無你都救不了了!上帝啊!苍天啊!小女子还年轻啊!我还不想死呢!”
于是乎,醉红衣的仰天咆哮只能惹来死無的一个暴栗。
抱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哭号,“死無?我又怎么惹到你了?!你又打我?!”
死無吹了吹拳头,淡淡的吐出雷死人不偿命的话:“苻雨墨,是死神之王的妻子,也就是说——她是十几年前失踪的死神少女。”
轰隆——
轰隆——
轰隆——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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