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小李公公带了太医院的医女过来,给我的腿伤整治了一番。
“好主子,这药可得天天抹,莫要落下了,饭食也莫要担心了,奴才都会派人准点送来的。”
我心下一暖,该是穆重擎将所有能交代的事都交代了。
“公公我送你。”
“客气啥,您呀好生歇着。”
他应是有要事在身,于是匆匆的走了。
冷宫的夜是孤冷的,偶尔夹伴着凝妃断肠的哭声,毒害大姐的真凶还没有查明,我的心都在煎熬之中,第一次和我最亲经的人这样无辜的死去,那个人为了什么?权利?地位?
‘举国之丧’之余,各大家族也都蠢蠢欲动了吧,只是皇后丧期三年,穆重擎绝对不会另立新后的,但这并不妨碍那些仕大家住拼命地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
大选未到,但这后宫之中定是很热闹了吧,贤妃为首,多少人想当一国之母,名在三年丧限,实则是培养势力的最佳时机。
呵——
天越来越冷了,又是半个月过去,外头一点消息也传不过来,其中端嘉和皇帝一同审问过我两次,端嘉自然以我送的药为由,对我多多相逼,碍于皇帝的面,否则她是想把我屈打成招吧。
毒杀皇后这样的大罪却迟迟没有下定论,我知道穆重擎在极力保我,只是他强行压制的流言蜚语,怎抵得上人心可畏呢?
但这其中却有一事连我这消息闭塞的冷宫都知晓了。
大凌的军队接连大破太雎大叶城之后的三座城池。
太雎是小国,军事防御强大的城池不超过十个手指头的数。
只是小小半个月,顾倾源的大军竟然能接连破城。
对月当空,顾倾源,如果你还是我爹爹的人,那还真是不负他所望。
“主子又看雪呢?多加件衣服。”
宝凉的声音响起,肩头就多了一件长袄,我无声的拥紧,真的……好冷啊。
我想起在丞相府中的日子,那些坚固在脑海中的一景一物,还有同顾倾源无忧度日的生存状态,无不怀念。
“天太晚了,你先给我回屋铺好床,还有一定要将屋子储暖。”
平时这些事情都是我同宝凉一同做的,现在她听到我这么直白的吩咐,难免有些愣神,而后怕是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个丫头,便点了点头进屋了,因为要储暖,所以她将屋子的门也带上了。
“我知道你来了……”
我轻轻的低叹一声,许久不见他,那人从树后走出,依旧当年从山水中走出的模样。
大雪很快落满了他的肩头。
我从门栏上取了一把破旧斑驳的油纸伞走入雪中,他人很高,我撑不到他,但他是那样的顺其自然从我手中接过纸扇。
“覆雪亦如当年,我们走走吧。”
顾倾源的话在耳边响起,我心中万分安寂。
跨出一步:“好。”
渐渐的离了屋前的院子,今天的月色并不是太好,许是风雪的缘故,从前和顾倾源走在雪地里的时候,整个心都是雀跃的,而现在,我更像是一个经历风霜的老人,心如止水。
“战事可都安排好的再来的吧?”
最后还是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他轻笑一声:“覆雪,你明明是担忧我,为何问个问题都要这般委婉?”
我避开他的目光:“以前顾先生教过我,莫叫别人猜的透彻,是覆雪的演技太拙劣了么?竟叫顾先生一下就看穿了。”
也是自嘲吧,我从来都不希望我是一个弱者,一个能随时被看穿无处遁地的人。
他笑了,带着些许释怀,停下了脚步,拢过我的双肩,盯着我的脸,更是真挚的看着我:“我从来都是知道的,我所教你的一切,会影响到你的今后,甚至是你的心性,很累吧?我只是将我的人生复制给了你。可你一进宫我就后悔了,覆雪做你自己吧,回到九年前我刚见你的那个模样可好?”
我的心怔了怔,亦是很郑重的告诉他:“顾先生,其实你不欠我什么,覆雪自认自认为很是坦荡,从前梦想着你能娶我,神仙眷侣无是不可,只是那只是覆雪的奢求,景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入宫来的。你将我教导的很好,最起码我爹爹很是满意我现在的心性。如果没有这七年的教导,覆雪觉得不会在这深宫中活太久的,所以你无需歉疚。”
明明知道他的一颗心都在我身上了,我是那个叫他魂牵梦萦的人,但是天意如此,我终究是别人的女人,对他的感觉早就很复杂了。他并非我的良人,总觉得他的包袱很重,重到自己活的很幸苦。
夜色里看不清他的面色,我想亦如当年雪地里冻成冰雕一样的吧,叫人难舍,心碎。
“我给你的药绝对是真的,延年十载。”
“我没有怀疑过顾现身,是覆雪出了差错。”
这颗药是他给的,这段日子,他也是煎熬着吧。
“你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我点了点头,就连穆重擎都能骗过的,没想到还是叫顾倾源看出了端倪,不是穆重擎不如顾倾源,而是,那个人刚刚失去了结发之七,很多时候都不能静下心来,也不是顾倾源比他更了解我,只是顾倾源能比较冷静的看待。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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