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一觉好眠,第二日一大早,就坐上马车去了长安城附近的胭脂河。
这河的上游多是青楼楚馆,花娘和小倌里在河中洗面,红红的胭脂染红了河面,所以浑称胭脂河,连先头的名字,都无人记得了。
胭脂河夜里灯火通明,满河的画舫顺着歌姬的妙声,全是一派风流景象。而在这清晨,却是不着人影。河边停着一条乌篷小船。十八娘看了看,带着西屏,轻轻一跃,便上了船。
自从那夜在屋顶上饮酒之后,十八娘便接受了李子期这个不知所图的新帮手,这是他们约定后的第一次会面,互通有无。
李子期穿着一件黑色长袍,长长的微卷头发用一根发绳束着垂在脑后。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正看着手中的匕首。
“事情办得何如了?”十八娘也不寒暄,径直的坐在他的对面,轻声问道。
李子期抬眼,看着十八,蓝色的眼眸微缩,瞬间后又恢复了平静。
“我听说张问天要求娶你。”他没有回答十八娘的话,反而是肯定的问道。
十八娘一愣,对黑羽卫又提高了十分警惕,仔细的思量着府中到底谁是李子期的眼线,才让他什么都知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张问天只是感恩我救了他娘,并非真心求娶。李世子莫非认识张问天?”
不然干嘛给狗取了这么一个人名儿,莫非还真是巧合了?
“赵义想让他当寒门首领,怎能不识?而且这个人是扳倒朝华的关键。你当他为何要像疯狗一样死咬着不放,揣摩圣心而已。”李子期语气里满是浓浓的鄙视,看来他真的很讨厌张问天。
十八娘垂眸,当真让人难以想象,张问天竟然还有这样的造化。寒门之士何其之多,偏他入了赵义的眼。
“你那边的事情办好了吗?赵义是不是很喜欢女主天下的故事?”她今儿来见李子期,可不是来与他河上泛舟的。
李子期深深地看了沈十八一眼,点了点头。
“昨日封王,已经有人将他当作贺礼,送进去了。那座山里真的有铁矿吗?”
十八娘点了点头,“先头里挖出来了,又让人合上了,不敢动。如今正好,可以让人开始造兵甲了,唐炮的图纸,你有吧?让他把产业挂朝华的名字。”
“好。这事急不得,她身上有很多破绽。”李子期将手里的匕首放回刀鞘里,沉声说道。
“若是我时日还多,也会徐徐图之。可惜了。”可惜我不知道哪一日就要死了。
船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李子期低着头,没有说话。
十八娘又开口道:“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图谋什么?”
“我想娶你为妻。”李子期声音闷闷的。
十八娘听到这话,一下子惊慌失措的打翻了桌子上的热茶,茶水顺着桌沿流了下来。站在船仓外的西屏快速的走了进来,将桌子擦干净了,又退了出去。
“理由呢?莫不是你对我一见钟情?”十八娘玩着手里的杯子,眼里满是嘲讽。
当初王六郎也是这么说的,卿卿,我想娶你为妻,我对你一见钟情。
说到底,还是要娶别人。男子总是如此巧言令色。她以为李子期是寻她做盟友,没想到也是被色相所迷惑。
李子期却是摇了摇头:“你和我一样狠毒,我怎么会对你一见钟情?我喜欢的是单纯如白纸一样的姑娘。”
他说话的时候,紧紧的握住了匕首,垂着眸,不敢抬眼看沈十八娘。
十八娘松了一口气,脸有些红,她实在是自作多情了。可是李子期莫名其妙的帮助她,不由得她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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