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月底,一场冷霜下来,让整个长安城都仿佛变得干净了几分。
侯府里前些日子来报,说是崔家的表小姐游湖的时候,失足落水没了,她云英未嫁就早丧,也不能大办,只悄悄地叫人寻了个庵堂停了,再寻块地给掩埋了。老太太和大夫人都伤心欲绝,病了好些日子。
而那位姑母沈云娘去了佛堂,再也没有出过门。
十八娘请人盯紧了那头,以防老太太又出什么幺蛾子,也没有让沈庭回来,只是今日,他却是不回也得回了。
整个沈府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沈耀今儿就要娶秦昭进门。
他今日穿了一件绯红色的喜炮,圆领窄袖,上头绣满了九十九个各种字体的喜字暗纹,这么多样式却不显繁杂,可见绣衣衫的人手艺高超。
头戴羽冠,冠前镶嵌着大大的明珠,这是谁家的玉面俏郎君?
沈耀翻身上了马,沈庭和沈琅紧随其后,更有一众知交好友一溜烟儿的跟着。十八娘远远地看着,只见李子期也在其中,见她看过来,冲着她挥了挥手。
十八娘不由得扶额,这厮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去的,居然没有被沈耀赶出来。
他长得十分的白,承托得一旁的徐武和沈庭,越发的黑。
说起来,最近很少见到他了。黑羽卫事情颇为繁杂,李子期总是在往来的路上,每次回长安,都带着各种土仪,借着沈庭的手,送来沈府。
送给沈泽的,都是些各地罕见的碑拓,古籍字画的复刻本,算不得金贵,却很雅致;送给沈耀的,笔墨纸砚;送给沈庭的,胡人的匕首,兵书之类的应有尽有;到了十八娘这儿,全都是些各地的吃食。
连南枝都打趣她,贴了秋膘,圆润了不少。十八娘照了照镜子,随即将李子期送来的各色吃食给各处都分了一份。
这一来二去的,便是沈耀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了。送一次礼容易,这次次都送,就让人不好黑着脸对他了。
见众人走远了,十八娘也松快不得。这娶妻娶妻,对于娶的一方而言,那是添丁进口的大事,还有满堂宾客在等着呢。
这种时候,家中便是有再多的嫌隙,也得拧成一股绳儿,免得在外人跟前丢了脸面。
宾客们吃着果子唠着嗑,过了不多时候,迎亲的队伍便回来了。
秦昭穿着绿色的衫裙从八抬大轿里款款而出,上头绣的大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在风中摇曳。正是所谓的红男绿女。
如今这大楚婚嫁,男子穿绯红,女子原本是穿女,但是朝华夫人改了红色,说是穿了喜庆,于是红绿均可。
秦昭这一身就是严格的按照古制来做的。这绿色并非什么人都能穿,可是秦昭穿起来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那白瓷般细腻的小手从绿色的衣袖里伸出来,像是荷叶下头悄悄藏着的莲藕,鲜嫩欲滴。
沈耀一看,脸都红了。满堂的宾客见状打趣,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比起沈瑜的婚事,今儿当真是太顺利了,没有武归闹什么幺蛾子。那高堂主座上,端端正正的放着鲁萍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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