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点了点头,替李子期宽衣解带之后,又吩咐北流去大厨房里,让人煮醒酒汤。
李子期喝完酒之后,脸上红红的,像是飞霞满天,一抓到十八娘的手,就怎么都不肯放了,可着劲儿的蹭,像是一条可爱的小狗儿。
只是他的胡茬子刚长出来一些,划得人手痒痒的,十八娘受不了,抽了出来,替他掩上了被子。
都打理妥当了,这才跟着那丫鬟去浅云居。
才一出门,就看到拐角处有一个桃红色的身影闪过,很快的就不见了。十八娘心中生疑,对身边的西屏说道:“你且留下来吧,这屋子里万一有什么事儿,世子醉着,也好有个拿主意的。”
西屏一愣,在四个大丫鬟里,她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平日里也只负责十八娘的周全,不善言辞。屋里的事由南枝做主,屋外的事由北流做主,银子的事更是东珠做主,怎么十八娘却让她拿主意?
西屏不解,却认真的点了点头,提高了三分警惕。
王妃正跪在一尊佛像前,挑着佛豆,见十八娘来了,也不说话,让人在一旁放了一个蒲团,示意她一起跪下。
整个浅云居里,烟雾袅绕,充满着一股檀香的味道。堂前的大香炉子里,已经有一大半的香灰了,可见这镇平王妃当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只是她长得一副胡人模样,身量能与镇平王比肩,穿着素衣委实显得十分的奇怪。
对于这个她,十八娘心中也是怜悯居多。好好的怀着胎,都已经七个月了,说没有就没有了。
她的心中有种种怨恨,那都是应该的。
王妃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的挑着豆子。让十八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母亲唤我前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镇平王妃挑了挑眉,似乎想了片刻,“你觉得子君的亲事如何?”
十八娘斟酌了一番,开口答道:“四皇子君子端方,母亲出自清河崔氏,乃中宫嫡子,贵不可言。”
镇平王妃却是笑了笑,“好一个贵不可言。在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眼里,只有姓氏才是最尊贵的吧。像我的子君,虽然挂着郡主的名头,但身上却流着番邦的血,人人都说觉得她这是走了鸿运了,能嫁入皇家。可是我这当母亲的,却觉得这不是一门好亲。”
“你们这些中原人,心眼太多了。一个小小的镇平王府,都步步见血,何况是帝王家呢?你说是与不是?”
十八娘没有接话,以李子君的性子,不管嫁去谁家,都会过得鸡飞狗跳的。
“我与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虽仍在尘世中,却与出家本无什么区别了。其实今日我寻你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子君想找李子期说说话,让我把你支开一会儿。如今想来话已经说完了吧。你且回去吧。”
十八娘只觉得脑袋中咯噔一下,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李子期如今正醉得不醒人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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