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她的话,那人将她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末了才道:“这里可没什么孙大夫,小姑娘,你找错人了吧?”
不过顾九却没错过他眼中的那一抹犹豫,且中年人站着的位置是门口,从他身侧,正好可以看到门内晒着的药草。
她心中一喜,当下便再次行了一礼,认认真真道:“这位前辈,实不相瞒,晚辈此番前来为的是家中的小姑娘,她才五岁就身染重病,稚子何辜?晚辈实在是没办法了,先生若是认得孙大夫,还请您帮我转告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晚辈后半生定当报答!”
她说的恳切,那人却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倒是一片赤诚,罢了,进来吧。”
顾九闻言,顿时大喜,先是行了礼,才随着他走了进去。
这院内果然晒着许多的药草,进来便可以闻到药材的清苦气息,男人轻车熟路的走进去,自顾坐在正位上,指了指座位道:“坐吧。”
顾九道了谢,打量了眼这个房内,见家徒四壁的清贫,更加肯定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孙大夫了。
不过与那说书人所言的不同,这位孙大夫瞧着倒并不落魄,且认真看去,眉眼中还有几分凶恶,大抵是因着神医都脾气大的缘故?
她心中这样想着,就听得那人道:“你且先说说看,怎么知道我在此处居住的?”
对此,顾九早有说辞,诚挚道:“先前便听得先生医术无双,碰巧从朋友口中得知,冒昧前来,还请先生勿怪。”
她不能将前世的事情说出,但也知道他这个时候是只给贫苦人家看诊,所以便编出来这么个似是而非的理由。
那人捋了捋胡须,才道:“罢了,我寻常时日不爱留名,你今日能找来,也算是你我之间的缘分了。你猜的不错,我便是孙伯殷,不过大夫谈不上,一介乡野郎中而已。”
闻言,顾九越发恭敬,道:“您过谦了,今日叨扰,实在是我的不是,改日必然专程登门道谢。”
孙伯殷摆了摆手,道:“倒也不必了,你说你家中亲眷生病需要看诊,这个事儿我可以答应。但我这人看诊有规矩,不登门,只能你带病人前来,你可能做到?至于诊金么……我一向视钱财为粪土,届时你将草药钱出了便是,其他一概不收。”
顾九早知他的性格,当下便道:“先生仁德,您的规矩,我们自然是遵守的。只要能替我家人看诊,晚辈必有重谢!”
顾念蓝的身体不大好,不过到时候仆从抱着前来,应当无大碍,且这个孙神医医术高明,说不定到到时候另有转机呢。
对于她这话,孙伯殷只是摇了摇头,又道:“行了,那你就择日将人带过来给我看诊吧。”
顾九自然没有异议,当下便约定了明日带着顾念蓝过来,定下此事之后,她又再三道谢,方才离开了。
今日她的运气实在是好,这般顺遂就找到了人,又求得了看诊的机会,顾九当下不敢耽误,辞别了孙伯殷,便朝着顾府的方向行去。
她得快些回去将事情告诉父兄,明日一早便带蓝儿来看病!
谁知顾九才转过一条巷子,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位才拿了她二两碎银的瞎子老道士,正拿了个鸡脖子啃的香,且那一双眼睛非但不瞎,反而还明亮的很!
他就坐在破庙门口的台阶上吃的香,旁边还有一个老叫花一脸艳羡的问道:“牛鼻子,你今儿又骗到不少钱吧?都吃上烧鸡了!”
那老道士拿着鸡脖子的手往旁边躲了一躲,鄙夷道:“什么叫骗,老头子我这是独门秘诀,童叟无欺,能叫骗吗?啊?”
“拉倒吧,就你这德行,还童叟无欺,欺的就是他们!也不知道谁今日这么倒霉哟。”
老叫花笑了他一顿,自己却先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当下便就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瞧着这人吃东西,他饿的更厉害了,还是赶紧去寻吃的才是正道!
待得那人走了,老道士这才朝着他的方向呸了一声,转而将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脖子扔在地上,手一揣,便往破庙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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