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期的声音里带着调侃,倒是让顾九瞬间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我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过她才说完这话,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是大夫,寻常的时候还跟林氏同住在梅园里面,怎么现在倒是讲究起来理解了?
顾九心里存了疑问,又不好意思问,见庄子期满脸嫌弃的模样,因笑道:“是我的疏忽,时候不早,咱们快些回去吧。”
眼见得将顾九糊弄了过去,庄子期这才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点头应了之后,却在抬眼之时,跟秦峥的目光相撞。
对方眼中的深思,看的庄子期心头一跳,旋即若无其事道:“行了,你送到这儿便是,我们自己回去吧。”
闻言,秦峥微微弯唇,应声点头,到底是将他们送上了马车,这才道:“今夜太晚了,义父就宿在府上呢,待我回去,还有事情要请教您。”
因着在宫中,人多眼杂,所以秦峥并未详细问他关于宿罗的事情。
庄子期了然,点头道:“也好。”
……
原本按着规矩,庄子期应该住在外院,只是因着家中不常来客,且秦峥寻常时候都在内院办公,故而外院还未来得及收拾。
顾九让下人将内院的客房收拾出来,送庄子期过去后,复又笑着问道:“师父是要现下休息,还是着人给您送点吃的过来?”
她今日起的早,熬到现在,声音都带出几分疲惫来。
见她这模样,庄子期随意摆了摆手,道:“你不必管我,且去睡吧,我若有什么事情,叫下人便是了。”
闻言,顾九点头应了,到底又嘱咐了下人几句,又与庄子期寒暄了一会儿,才在对方不耐烦的赶人动作里回了房中。
顾九今日着实是累了,原本昨夜就没睡好,今日又累了一日,回房简单洗漱后,才挨了枕头便沉沉睡去。
反倒是庄子期,半分睡意也无。
有更夫的声音隐隐约约从远处飘来,明月照着窗前,倾斜了满室的流光。
庄子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终是坐了起来。
他在床边摸索了一阵儿,将自己的衣服拽了过来,从里面掏出一个香囊。
那香囊已然十分旧了,因着常年被贴身保管着,透着浓浓的药味儿。
本是自娇软女儿家的手中诞生,如今,倒像是从来就属于他一样。
庄子期将那香囊握在手中,又忍不住将它摊开在掌心,借着月光细细的看着。
他对这东西太熟悉了,熟悉到根本就不用仔细看,便可以记得这上面的每一个纹路,每一处针脚。
绣着并蒂莲花,寓意永结同好,可是现在……
想起夜里见到的那个人,庄子期到底是没忍住,将香囊贴在自己的心口处,眼中也见了泪光。
他知道自己放不下。
这些年,纵然经历了刀山火海,身处地狱,可心底总有一个地方,住着光明。
他并非没有来过上京。
早些年的时候,哪怕是东躲高原地,他也放不下,曾经来窥视过她的生活。
从她嫁人,到她守寡,再到如今……
庄子期见证过她的每一个时刻,却唯独没有勇气出现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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