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颜早已经坐不住,心底千万般不想让甄榛如意,但又不知能做什么,只好巴巴的抓着甄容,“姐,这可怎么办,要是让那……她如愿,我们以后可就暗无天日了。”她本想说贱人,可想到甄容不喜欢自己如此骂人,半途不情不愿的改了口。
甄容秀雅的脸孔虽然温和依旧,却也显出了几分沉凝,她叹了口气,柔声安慰自己的妹妹,“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就算真的如此,以后你不要去惹你二姐,想来你二姐也不会如何为难你的。”
甄颜撇嘴道:“就你心好,哪知道她有多阴险?哪天吃了亏可别怪妹妹我没提醒你。”她不想再跟甄容说下去,明显这个姐姐不会听自己的话,心中用最恶毒的话暗骂甄榛,只恨不得她变作最低贱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首座上,宣帝的脸色已经沉下来,甄仲秋却只垂着眼皮,等了许久没听到回应,准备再度开口请求,却突然一个柔媚的女子声音打断了他:“淑,温仁咸阳也,懿,温柔贤善也,皇上赐了两个好字,与先夫人正是合适,丞相难道不是这么觉得的?”
荣妃笑意融融,话是对甄仲秋说的,眼睛却看着宣帝,宣帝的脸色脸色虽然没有变好,眼神却分明缓和了些许。
她也没有多说下去,因为有她开了头,下面已经有人开始附和劝解。
果然,话音落下便立时有同僚上前进言。
过了许久,似敌不过同僚的劝说,甄仲秋伏地拜谢:“臣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岁。”
心头再次滑过荣妃的话——
淑,温仁咸阳也,懿,温柔贤善也……
待甄榛得以回到席间,双膝已经跪得发麻,正准备坐下,一只脚突然横出来,想绊倒她让她出丑。
心中冷声一笑,甄榛装作没看见,一脚踩过去。
她这一脚,又快又狠,能让那只脚在瞬间疼痛万分,但又不至于影响走路。
“啊!”甄颜短促的惊叫了一声,脸色由红变白,旋即意识到这是在宫里,赶紧住了嘴,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只低低的呜咽着,逼得满眼泪水。
倒还有点骨气。
甄榛瞥了她一眼,嘴角一抹似笑非笑,似讥似讽,看到甄颜眼中的怨毒喷发出来,她忽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让人吃哑巴亏最爽快不过了。
也许是甄榛今日出风头让甄颜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甄颜在上场献艺的时候,极尽高难度的挑战自己,以期能艳惊四座,磨灭甄榛所带给众人的深刻印象。
事实上她确实做到了,甄颜自小就是个天赋极高的舞者,加上倾世美艳的绝色,上场没多久便让所有的目光凝注在她的身上。但不知是否是因为太过勉强自己,或者是因为甄榛踩的那一脚,她在最后关头摔了个四脚朝天,沦为全场的笑柄。
这是她从未遭遇过的,以至于在很久以后,她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变本加厉的找甄榛麻烦,她没想到的是,这么做最终害了她自己。
回到府中,已经到了亥时。
才进院子,便有人提着灯笼守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她回来,待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夜里的秋风更大了些,拂面而来,隐约带着一股清淡的桂香,丝丝沁人,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着女子的脸,落下忽闪不定的黑影,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但甄榛与秀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
女子见到甄榛,连忙迎上前来,甚是欢喜:“小姐!”女子并不出彩的相貌因为这灿烂的笑容而熠熠生辉,有了几分妖媚的感觉。
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大氅,甄榛看着女子,微微笑了笑,“春云,是你啊。”
春云本来就是甄府的人,后来随她去了南方,便一直过了六年,直到今日才回来。
说起来,春云是甄府的老人了。
她们本来是准备一起回京的,不料启程之前,春云突然大病了一场,连塌也下不了,不知何时才能痊愈,她不敢耽误甄榛的行程,没办法下只得留下来养病,待病愈后才回京城。
只是春云并不知道,自己这场病,是被自己的主子故意做出来的。
但结果也不过是,晚了几天而已。
甄榛心想着,却没问她为何回来得这么快。
“奴婢回来的时候,府里人说小姐进宫赴宴去了,奴婢等不及,只好在这里等小姐。”春云似是十分开心,语调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大约是因为回到京城,不必再留守在那偏僻的南方吧。
“辛苦你了。”甄榛点了点头,向院子里走去。春云与秀秀跟着走进去,直到这时,春云才注意到秀秀。
秀秀素来与她不大亲近,春云仗着自己年长,只当这是因为秀秀年纪小性子任性,于是主动打了声招呼:“秀秀,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嗯。”秀秀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快步跟紧甄榛。
春云的笑容起了些波动,但终是没说什么,也快步跟了上去。
因为才长途跋涉回来,甄榛让春云早些休息,有什么事待明日再说。春云跟着她几年,早已知晓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性子,便道了谢,先回了甄榛专门安排的屋子。
秀风院里的仆人并不少,然而能进屋伺候的,却只有秀秀一人。待春云回屋之后,秀秀一边整理被子,一边嘀咕:“小姐,她回来得可真快,我们这一路上也没耽误多少天,我还以为她要过一阵才回来呢,没想到才几天就来了。”
甄榛笑起来,“你想说什么?”
秀秀铺好被子,也不管什么规矩,一屁股坐在那张红檀雕花的床上,手里有些无聊的扯着鲛绡上的流苏,撇了撇嘴,“我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她想做什么。”
凉凉的眼风扫过来,她急忙收了手,只听自家小姐淡淡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本来就是京城人,在南方陪着我这个不受宠的二小姐,委实没有什么前途可言,她又正值韶华,这么多年倒也是难为她了,能回京城来自然是万分乐意,回来快些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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