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拓走在马队最后,也没骑马,他身高腿长,上坡也走得轻松自如,倒不比队伍慢。他手中握了一截灌木枝条,摇了摇,笑道:“我也是胡乱唱。”
大叔说:“唱你总唱的那个。”
“记不全歌词。”他说着,自己却哼起来。
女生们笑起来,“大点声呀。”
他也没推辞:
“你有一个花的名字,美丽姑娘卓玛啦
你有一个花的笑容,美丽姑娘卓玛啦
……
啊卓玛,草原上的格桑花
你把歌声献给雪山,养育你的雪山
你把美丽献给草原,养育你的草原”
他摇着树枝,声音嘹亮,唱得随意洒脱,丝毫没有大步登山的疲态。夏小橘听到,回头瞥了一眼。恰好阿拓望向前方,二人目光相遇,他笑了笑,和歌声交织在一起,笑容自然真诚。
“你怎么不骑马?”肖榕问道。
“它进山七天,昨天刚回来。”阿拓拍了拍马背,“我就不给它增加负担了。”
路过一条四五米宽的溪流,两根横倒的树干拼成简易的木桥,众人下马,和马匹分别过河。到了对岸,肖榕也不上马,“我也走会儿。”
阿拓拉住缰绳,“你还是上去吧,前面路窄,它比你走得稳当。”
“可别小看我,我总爬山呢!”肖榕坚持不上马。阿拓也不强求,让她走在山路里侧,自己靠着斜坡,挡在外边。遇到泥泞路滑的地方,他便大步跨过去,回身拉她一把。
傍晚时马队来到上纳咪村附近,在山脚的溪流边扎营,抬头可以望见雪山白色的峰巅。向导们忙碌起来,有两个人生起篝火,从溪边盛了水来煮面;几个年轻人正在搭建帐篷,捡来枯枝垫在草地上阻隔潮气,上面铺上藏袍。
游客们骑了一天马,此刻得以舒展身体。女孩子们看见繁茂的野花便兴奋起来,拿着数码相机拍个不停。
小宏妈妈说:“他们就直接用溪水煮饭呀,是不是得过滤一下?”
爸爸张望了一下,“好像没有。”
“我倒无所谓,就是怕小宏吃坏肚子。”小宏妈妈推推丈夫,“你和他们讲一下,要不我们去刚刚路过的村子里吃饭去。”
肖榕笑了一声,“阿姨,您觉得那边用的是什么水?咱们在上游,他们在下游,可能我们的溪水还更干净一些。”
小宏爸爸说:“是,难得出来一趟,体验一下当地人的生活,也让儿子锻炼锻炼。”
小宏妈妈问肖榕:“姑娘你是不是总出门啊?看你刚才走了那么久,也不累哟。”
林婷说:“可不是,我们出门,都是她做计划呢。”
何光说:“我骑在马上都觉得腿酸,你走了一下午不累?”
肖榕不屑道:“你的体格还和我比?该锻炼了。”
何光龇牙,“留点面子好不好?”
女生们笑起来,“一般男生在榕榕眼中都太弱了。”
何光“嘁”了一声,“也不能只看爬山,我看向导们体力都不错,你们谁找一个?”
有人说:“哎,那个阿拓呢?我觉得他一路上很照顾榕榕。”
林婷点头:“是呀,长得很精神,也机灵,感觉比别人还有文化一些。”
“可惜也是在山里放马呀。”何光道,“榕榕留在这儿跟着养马?”
大家笑起来。肖榕说:“人家放马怎么了?不偷不抢的。我看他挺好的,像个男人,也有风度。”
林婷说:“好啊,那我们喊他过来,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肖榕捉着她手臂,“你们别闹啊。”
众人说笑间,何光扫了一眼,“诶诶,你们聊那么欢,男主角怎么不见了?”
夏小橘和向导一起把自己的背包从马背上卸下来,看天色渐暗,多加了一件抓绒。整理物品时耳边传来大家的说笑声,隐约听了个大概,她和向导大叔打过招呼,沿着来路走去上纳咪村。大叔再三确认,嘱咐她独自一人不要偏离方向,走到树林里去。他还是有些不安,想要陪夏小橘过去,又回头看看篝火上烧着的一大锅水。
“您放心,”夏小橘给他宽心,“我一年里有好几个月在山里,不会乱走的。”
“早知道让阿拓带你过去了。”大叔说,“他刚去村里,你可以和他一起回来。”
暮色清凉,天宇澄净,一路听到淙淙的水声。不多时便看到前面一排藏式房屋和院子外的木栅栏,炊烟袅袅,小孩子们在水边嬉闹着,不知谁吆喝了一声,大家一窝蜂向村中跑去。
有一户人家正在盖新房,堆积了不少原木,夏小橘走到近前,打过招呼,问道:“这些都是附近山上的吧?”
村民大叔点头,“就是。”
“自己可以进山砍么?”
大叔笑道:“有砍伐证的。”
夏小橘也笑,问了当地联络人多杰的住址。走到村中的空场,看见一群孩子凑在一起,围在一处抢着什么。直到圈中有人嚷着“发完了,真都发完了”,才哄笑着散开一些,露出盘腿坐在地中间的阿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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