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曾经居然还染上过毒瘾,云倾心下一阵酸涩和自责,眼前这个成熟的男人,在此刻,生病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甚至十多年前……
她知道他讳疾忌医,因为身体健康,从小就很少生病也很少看医生,偶尔一两次便会大发脾气。便是小时候发高烧生病了,躺在床上也不会吃一口药,倒是她劝着他吃过几回,因为此,傅阿姨见到她便每每夸赞一番蠹。
他如今在江城,人生地不熟地,身边又没有一个体己的人,看着他因为手术而越发尖峭的下巴,心里升腾起的那把怒火瞬间被扑灭了。
云倾不甚熟练地绕到他面前,耐心地哄着“那我用棉签润一润,好不好?”
听着她讨好的语气,傅彦彧这才睁开眼睛,目光锁定在云倾脸上,似是要看出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傅彦彧没有说话,男人的眼窝因为一场大手术而深陷,棕灰色瞳仁中布满了疲倦,多年紧绷的弦在此刻不胜重负地断了。
云倾没有躲闪,有些事情被张继说破,她便没有了起初的坚持。
她想自己真得要学会放下,以平常心对待,只当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见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视线焦灼中,云倾替他做了决定。
出去找护士拿了医用棉签,这才走回病房,见傅彦彧看着自己,她将手中多余的棉签放在杯盖上,坐在床边,低头用棉签润着水。
傅彦彧身上还插着药管,不能挪动分毫,此刻更没有力气坐起来,只能仰面躺在床上,看着云倾的动作髹。
云倾用棉签小心地润着他的唇,看着男人干枯的嘴唇因为温水的浸湿而润泽起来,透着淡淡的红,视线落在男人的轮廓清浅的唇上,云倾心下抑制不住地紧张,偷偷地地咽了口唾液。
视线不敢上移,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头顶那火热热的注视,沾着温水,轻轻地来回几趟,云倾有些受不住了,心下起了一股无名火,火烧火燎地让她难受,按捺下紊乱的心跳,挪开棉签,没有看躺在床上的某人一眼,站起身来,将水杯放在一边,淡淡地语气掩饰心里的慌张“好了。”
“我先,去医生那里看看。”云倾拿起包,有些落荒而逃地推门离开病房。
云倾按住胸口,压抑着身体里激荡的热流,背脊靠着墙,微微仰起头,小小地喘了口气。
“你是……?”
有些迟疑的问话。
云倾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中年男人,对方疑惑地看了眼病房,又看了眼门边的云倾,磁性敦厚的声音响起,礼貌中透着上位者不自知地严肃:“傅彦彧住在这间?”
云倾有些诧异,眼前的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听到傅彦彧的名字,想来应该是他的朋友,云倾小心地收敛了神色,微笑着点了点头。
郁邵东那双锋利的眸子轻轻扫了眼眼前年轻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个女人,看出她对自己的害怕,这个面瘫的男人,少有的在陌生人面前露出了一丝微笑。
见他行动怪异地推开病房,云倾这才发现他的一边胳膊下正夹着拐杖,分明是腿脚不方便。
云倾急忙上前一步帮忙他推开房门。
听到门响,傅彦彧视线第一时间稳稳地落在云倾身上,顺着云倾的目光,他看见了后一步进门的郁邵东,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有些诧异,
“你怎么来了?”
郁邵东那如鹰犬般的眼睛在进门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傅彦彧神色的转变,此刻又见他拧着眉,似乎很不满意自己的到来。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这家伙,在外人面前,郁邵东没有搭理他的质问,杵着拐杖镇定自若地朝一边的沙发走去。
云倾见了,急忙快走几步将沙发上零散的靠枕整理好,放到一边,挪出了足够的空位。
傅彦彧见她围着郁邵东忙前忙后的样子,心中生出了不满。
虽然知道云倾不会真的对郁邵东有什么想法,可是,见她自从进门来,一双眼睛都围在郁邵东身上,一眼都没有看他。
傅彦彧不由得拧眉仔细地看了看郁邵东,这个曾经的京城四少之首,也不是浪得虚名。他承认郁邵东长的不错,可是他也不差,更何况,郁邵东快四十了,整天尽知道找女人!被家里的长辈唠叨了这么多年,也硬是不成家!
他甚少回京,听说最近看上他的女人都可以连成排了!
此刻,看着云倾刚整理完沙发,又热络地给郁邵东倒水,心里有着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占有欲作怂,两道剑眉越拧越紧!
“忙完没有?!晃来晃去地,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云倾刚把水杯递给郁邵东,突然听到傅彦彧吼了一声,有些尴尬地看了眼郁邵东,满脸通红地低声说着抱歉。
没有看傅彦彧,云倾手指微微用力蜷缩起来,从沙发上拿过自己的包,回避着傅彦彧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表,只道“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没待傅彦彧说话,直接推开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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