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坐着的人皱了皱眉,季连生便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估计他还没见过这小姑娘。
“这次本来是想接你去老宅住两天,眼下小姑娘出了车祸,待会我让她们上车,先送她们去医院处理处理。”季连生有些抱歉地说。
傅政声目光矍铄,沉如幽井的目光温和地落在正走近的两个小姑娘身上,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长头发的小姑娘,只见她身上的羽绒服滚了一地的泥土,皱皱巴巴地还有血泽,下巴上青青紫紫的一块,却不显狼狈。
小姑娘整张小脸白净柔和,眉清目秀,有几分傅晚的神韵,傅政声看着便轻轻一叹。
目光移到一旁的小姑娘身上,眉头就紧紧地蹙了起来逆。
“让她们上来吧。”傅政声收回目光,将车窗升起。
云倾看着季教授走过来,她刚才明显地感觉到车里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现在她和温汐全身脏兮兮的,贸贸然上车,不知道会不会惹人不快,云倾心下不由得拘谨起来鼷。
“快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方便吗?”云倾瞟了眼后车窗,有些踟蹰。
“没关系,老朋友。”季连生笑着打消她的迟疑。
云倾想了想,害怕那几个人再找回来,也不敢和温汐继续站在这里,只见季连生拉开车后座,面色温和地招呼着自己:“你坐后面。”
云倾抿着唇,有些紧张地跛着腿走到季连生身边。
她飞快地抬眸看了眼车内,车厢光线暗淡,后座上坐着一个老人,和季连生差不多的年纪,手指放在膝盖上,腰背笔挺,端端正正,一身深灰色中山装更显得人严肃难以接近。
在老人家犀利的目光下,云倾不敢多看,低着头,在季连生的催促下,小声说着打扰了,才慢吞吞艰难地爬上后座。
季连生让温汐坐在副驾驶,温汐没有扭捏,说着谢谢便上了车。
待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屁股刚坐稳,便感觉车厢里一股熟悉的高压!她心跳加快,脑袋里敲响了警钟,有些胆怯地回头看了眼。
眼角余光瞥见傅政声的那一秒,立刻闪躲地收了回来。
温汐一时有些如坐针毡,手脚并拢,肩胛骨也笔挺地维持着一个姿势,唯恐自己再在长辈那里落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她以前从未想过郁邵东会喜欢自己,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喜欢郁邵东是她一厢情愿的事情,却未曾想到他也喜欢着自己。如今,他将自己介绍给长辈,招到反对是必然的,恐怕他的每一个长辈如今都不乐意看到自己吧……
温汐想自己也太倒霉了!这才回江城,脚跟都没站稳,就接二连三地出现这么多事!现在好了,自己这个惹事精的名头恐怕真的摘不掉了。
云倾笔挺地坐在一旁,腰背都酸麻了,也不敢放松下来。
自从她上车,老人家的动作就没有变过,旁边威严的气息,让她也不敢乱动,小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并拢双腿,眼睛也不敢乱飘。
季连生看了眼后面护送的车队,本来打算先送傅政声回老宅,再送两个小姑娘去医院,毕竟这么大的阵势,去医院有些不方便。
“先送她们去医院。”傅政声摆了摆手,平静地嘱咐。
***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医院。
后面车上的人迅速下来,小跑到车边打开傅政声身侧的车门。
季连生在来的路上提前联系了科室主任,一行人刚下车,科室主任就迎了过来,看见两个受伤的小姑娘,眼里闪过诧异,识趣地没有多问,赶紧叫身边的小护士掺着她们去检查。
云倾刚被小护士带走,她的手机就欢快地响了起来。
傅政声刚下车,正站在车边,他循声望去,只见后座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包。
一路上小姑娘都挺着腰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傅政声看在眼里,对这个外甥媳妇心里是满意的。
虽然她看上去年龄小,不过却是个本本分分的小姑娘,相对于傅彦彧以前找的那些个八卦明星和世家小姐,傅政声还是觉得这种小姑娘靠谱,居家。
见季连生被科室主任拉着,傅政声朝勤务员点了点头,利落地下达命令:“你去接电话。”
勤务员愣了一秒,好在训练有素,服从是他们的天职,一时也不觉得偷接别人的电话有什么不好。
“您好,……”
勤务小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低沉的男音利落地打断。
傅彦彧狠狠地皱了皱眉头,这才出去多久,就冒出一个男的?!
小丫头不是去接温汐吗?怎么还有男人?傅彦彧没有耐心,厉声问:“你是谁?”
“您好,我是张吉。”勤务员一只手将电话举到耳边,一板一眼认认真真地回答。
傅彦彧皱眉,冷冷地看了眼正在沙发上教阳阳写作业的张继,张继接收到傅彦彧凉嗖嗖的视线,不禁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地抬头望过去,只见傅彦彧正拿着电话朝窗边走去,根本没有看自己。
他抚了抚小心肝,回头就见阳阳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张继老脸一红,羞恼地拍了拍阳阳的屁股,有些幸灾乐祸地刺激着小家伙:“看什么看?你敢说你不怕你爸?”
“哼!”阳阳甩给他一个白眼,就低头专心致志地啃着笔头。
小家伙偷偷看了眼一旁还在兀自惆怅的张继,趁他没注意,将啃得木屑翻飞的笔头朝张继的茶杯里搅了搅,见张继低头看过来,立刻将笔头含进嘴里,殷勤地将水杯递过去。
“贿赂我也没用,好好写作业。”
张继敲了敲阳阳的小脑袋瓜,接过水杯大大地喝了一口,才消减一些心里的紧张。
傅彦彧站在窗边,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世界,眉头依旧拧着,他平静地问道:“傅首长在江城?”
勤务兵视线飘到一旁的首长身上。
刚才傅彦彧那一声历问,傅政声自然也听了个清楚。季连生告诉他是一回事,他自己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
如今见外甥的电话都打过来了,可见他这外甥是认真了,否则以他孤僻的性子,哪里会主动给女人打电话。
傅政声从勤务兵手里接过电话,淡淡应了声。
傅彦彧眉毛揪成一团,礼貌地叫了声舅舅后,想到电话接通这么久,都没听见云倾的声音,也不见她来接电话,心里担心,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话语咄咄:“你怎么来江城了?这个电话怎么在你这儿?她人呢?”
对于这个外甥,傅政声在教导上是严厉的。
当初妹妹去世,是他去申城把他带到首都的,这是傅家的孩子,是妹妹唯一的骨血,怎么能放任他染了满身的地痞流氓气,那时候为了纠正他身上的坏习惯,一口气将他扔到了野战部队去拉练。
这小子倒是能吃苦,累了、受伤了一声不吭,比新兵蛋子还要能扛。
如今倒是知道关心人了。
瞧出他的紧张劲,傅政声也不恼,这世上还真没人能治得了他,他想到刚才坐在自己身边话都不敢说,动也不敢动的小姑娘,真瞧不出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能制住这小霸王。
“舅舅来了江城也不见你关心一句,倒是一口一个陌生人。”
“……她是你外孙他妈。”
傅政声有些没听明白,什么?什么外孙?……
“小兔崽子,什么时候的事?”傅政声爆喝一声,想到那小姑娘一瘸一拐的样子,也不知道伤到肚子没有,傅政声有些忧心忡忡,可别摔到了自己的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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