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水缸里的小鱼挨着冻,此刻心中正在骂娘,楚长歌这个臭女人不是跟她说好了么,要将慕容肆弄出去的,怎么还越聊越起劲了,而话题统统围绕着她?要知道她快坚持不住了!真不知她是无心还是故意?
慕容肆缓缓站起,一步步走向楚长歌,双手轻轻抚上她的骄傲亦是倔强的脸,“长歌,我不是气你跟她说了那些话,亦不是喜欢她多于你,我只是气你为何要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变了模样蠹?
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不能与你相提并论。你陪了我多少年,她又伴了我多久?我少时太子擎被迫我喝尿,有谁为我出头,是你;我能登上皇位,又是谁暗中帮助我甚至不惜出卖身体,还是你;又是谁在我母妃惨死那般惨淡的岁月不离不弃鼓励我,是你,只有你,长歌,始终是你。我母妃在时,我最怕失去她,而我母妃去后,我便最怕失去你!”
不觉,她清泪跌落一面,热热的烫烫的,却能温暖她的心。她不知他都还记得,将她们儿时的事统统都记得清晰如斯。
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她敢笃定,这人是真的爱她!
楚长歌一下便投入他的怀抱,将他拥得紧紧的,她在他温柔的怀抱里呜咽了一会儿,又轻轻抬起脸来看着他。
女子的眼泪一下子让男人的眉皱得更深,慕容肆满眼都是怜惜,忍不住递出手去,轻柔而温存地替她小心翼翼拭眼角泪珠,他又说道:“长歌,你为我吃醋,你这是心中有我,但这种无意义的干醋以后莫要再吃了。秦小鱼她聪敏机智,她能助我除去秦遇,今后也必能助我除去太子擎。我对她的用意,我一直以为你会明白!你以后也莫要再为难她了,便看在她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份上,更何况她的命已不长——”
不由地,他提及她的命不长时,他一下子嘴里尝到苦涩,而他的眉心也是拧成了团。
而在水缸里的小鱼亦是不由地痴痴发笑起来,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愚,她在他眼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人而已!她心中也早这般千百遍地告诫告诉过自己,怎么听他亲口说来,心上乃至胃上都痛得几乎要翻滚髹。
原来,他说要娶她,不过是看在她还能耍一些小聪明罢了,那么这人与太子擎又有什么不一样?
利用与欺骗,可分明他们以前的关系便是如此,如今滚过床单之后,便——
她摇头苦笑。
“谁?”
慕容肆拧眉看向那口大缸,而楚长歌在男人看不见的视线里缓缓挑高了眉,似乎这一切早被她计算在其中。
她知自己的那不可抑止的笑声暴露了自己,可暴露了又怎么样呢?无非是撕破脸皮而已,他们之间又不是没撕破过?
在他出手之前打破那口可怜的水缸之前,她率先推开木盖,就那般狼狈地缓缓站起,只是她脸上的笑却不如她这满身的不堪,笑意明媚如朝花,“真是不巧呢,皇上。就在我皇后娘娘进来与我谈了一些条件之后见你正要进来,皇后娘娘便吩咐我藏在了这缸里,而更不凑巧的是,你们偏生不去外面谈情说爱,非得在这里让我一字不差地听到。”
陡然,他凌厉的目光一下子变成惊,而后,转惊为怒,可是他黑眸中又好像飞快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痛!
是长歌让她藏进缸里的?现在是夜里,又是入了冬,甚凉,而她淋了雨身上本已半湿,长歌还让她藏进这冰冷刺骨的水里?
他重重扫过楚长歌,几乎没有思考就松开她,疾步向小鱼走去。
小鱼不知他究竟在怒什么,是怒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么?
“你是傻子吗,藏在水里不知冷的吗?”他怒视着她,暴冷喝道,上前便要将她从水里捞出,而他身后楚长歌看得则是一愣一愣的,她明明刚刚还笃定这男人爱的是自己,心中也只有自己,怎么才眨眼之隙,她却觉得不认识了这男子,仿佛十几年的感情都可以被这个叫做秦小鱼的女子化整为零。
小鱼却是抗拒地淡淡看着他,眉梢眼角都噙着她独有的薄凉轻恨,她说:“哦,慕容肆,原来你也知在这水里会冷!只是,这水冷又怎及得过你刚才那些话来得更凉?”
如果说长歌就是他的日月,那么小鱼是他的萤火虫,而萤火虫又怎能与日月争辉?更何况这日月还已与他有了生命的结晶。
她明明都清楚,只是这一刻她分明感受到她的心痛得在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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