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到寺院当天,很多净心寺的善信就知道了这事。毕竟净心寺不过一个几十万的小城,一些消息在善信中流传的非常快。
同样被传扬开的还有素问当时所说:“禅宗一千四百年后再开山门。”
前些日子在处州的采访发表后,就有很多人疑惑素问所说的“禅宗。”后来有人在古籍之中查到禅宗是在隋末之时的佛学流派,在唐初之后就再无音讯,众人这才知道。虽然知道了禅宗在1400年前曾经出现过,不过也只有极少的记载,对于禅宗的教义各方面完全都不了解,同时也怀疑一个已经消散1400年的小流派重新出现又能造成多大影响?
要知道现在的佛门七宗都传承一千余年以上,连绵不绝,其大部分都已经极为衰落,何况早已消散在历史上的禅宗。很多东西并不是越久越好,宗教都是顺应时代发展,不断变化的。如同禅宗这般,已经消散一千余年,当年的东西在现在几乎完全不适用,再次出现又有着什么意义?
如果净心寺只是一个偏远小寺,也少有人会关注此事。偏偏净心寺最近人气极盛,发展速度也是极快,早就引起了很多宗教界人士以及研究学者的注意,在这个时候素问正式宣布“禅宗重开山门”,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吾真寺静安就对此事放言:“早已被历史所淘汰的东西,如今再拿出来已毫无意义,恐怕只是挂个名头引人注意,佛门子弟不用心修行,却将心思放在他物之上,实在是走了歧途。”
此时众人对禅宗的一切并不了解,知道的仅仅是历史上有过这样的一个流派,却不知道禅宗再次兴起带来的不是被扫进历史尘土堆中的东西,而是一场革命。
禅宗的“见性成佛”“自皈依佛”撇开了佛祖这个“他者”的介入,以及禅宗“无相戒”“百丈清规”的实施,剥落了整个佛门的神圣性,反而使佛门更加贴近人性,被普通民众所接受,使佛教变成“为人的宗教”而非“为佛的宗教”。
……
清早,这一天早课之时,寺内是许久没有的热闹。
素问的归来让行字辈的僧人精气神都与往日有些不同,而上香善信也比往日多了许多。
何晓柔在人群之中一直将目光放在行藏身上,每次都在行藏回头查看之时都将眼神微微错开。那次在寺内注意到行藏之后,就时常注意着这个年轻的原本温润如玉的男子,哪怕他此刻的脸上布满了疤痕。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每次都是在远处静静的注视着。她想和他说话,却始终鼓不起勇气。
后来有一日再见这个男子的时候,他已经剃光了头发,出家为僧。那天晚上她将自己锁在屋里,灌下整整一瓶白酒。这是自从那次的事之后,她第一次沾酒,只是心里觉得很疼,想着喝醉了,就会轻松点。
只是喝醉之后,心里疼的更厉害了。
醉过一场之后,她仍然有时间就会来到寺院,而且都是在清晨。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他。每次离开之后都对自己说“他已经出家了,皈依佛门了。”而每次再来之前都会告诉自己“出家了也可以还俗……”
就这样一次次,在人群中,在远处看着行藏。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过有句话,无论如何她都要说出来。
在早课结束,众多僧人走出正殿之时,何晓柔突然鼓起勇气来到行藏身边:“这位师傅……”
行藏停下脚步看向这个总是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子合十问道:“女施主有什么事?”
面貌虽然已毁,可声音如同以前一般温润。
虽然何晓柔每次都会把目光移开,从来没有与行藏对视过,但每次都在目光所在的方向,行藏又怎么会不知道是她。
“那个,谢谢你。”何晓柔鼓起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感谢的话,仿佛松了一口气。紧张过后才感觉到手心被自己指甲扎的很疼。
“谢我?为什么?”行藏略微有些诧异,他不记得和这位姑娘有过什么交集。
“没什么。”何晓柔抿嘴笑笑,向后退了一步,在行藏转身离开之时突然又问:“请问,你能教我佛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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