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婷猛然回头,季安生怕被发现,闪身躲进了电影学会的活动室,好死不好,那时正在播放《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
季安觉得自己就像电影里的柯景腾,为了一个女孩抬起最讨厌的书本,在手下败将挑衅自己变成了“没种的书呆子”时也忍着不发作,他勉强着自己和那个女孩走在同一条路上;然而,那个女孩始终不属于他。
封婷就像沈佳宜一样,皮肤比一般的女孩子白一点﹑笑起来甜一点,比普通女孩漂亮一点点。
其实她也没那么好,只是比别人漂亮一点点﹑聪明一点点其实她也不是很特别,只比别人好一点点而已;其实他也不是很喜欢她,只是比喜欢别人多一点点而已。季安反覆这样对自己说。
他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自己,一滴男儿水却不知不觉滑过了他的脸庞,还好活动室关上了灯,没有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原来,穿着蝴蝶结西服献花也不是很傻,最傻的是自欺欺人。
那段时期,季小少爷无法自拔地频频找起了封婷的麻烦,就像小时候一样。
某一晚,他爬水管到封宅的二楼,使劲地拍着她房间的窗户,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等到她睡眼惺忪地打开窗户后,他指了指自己脸上挂彩的地方,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今天跟别人干架,这副德性不方便给老爸看到,你收留我一个晚上。”
说完也不等封婷回应,季小少爷一个翻身向前就鸠占鹊巢,直接大字型躺到封婷的床上,依然是该死的理直气壮:“我是伤患,床归我。”
季安想:封婷也许会生气的,如果她生气了正好,他们就借着闹翻的机会从此不相往来,他不想再看见她跟颜木那个旁若无人的样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笑了,就像看见一个小孩子跟自己使性子一样。
最后她只是默默转身走向衣柜里拿出了仅馀的一床后备棉被,把它铺在地上,然后躺下去抓着被角自转了一圈,让棉被像睡袋一样卷着自己,看上去就像一条蚕宝宝。
“睡吧,伤患。”封婷嫣然一笑,用哄小孩的温和声调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
季安盯着封婷那张恬静的睡颜,心底有把声音告诉自己:算了,她没有错,她只是不喜欢你,她已经对你够好够包容了,算了算了吧
他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失眠夜,不久后他们三人一起到了英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又回到了好朋友的位置上。
季安上了大学以后才知道法国人有句话叫“楼梯上的灵光”:遇上事情的当下没有反应过来,惊惶失措地跑下楼梯后才在楼梯间灵光一闪,意思就是在关键时刻过后才找到答案,但已错失良机。
回想起来,这用来形容他那段像云烟般逝去的少年往事真是该死的恰如其分。
比如,他错过了跟封婷解释的机会;比如他应该拒绝颜老头把封婷带回颜家养伤的提议,如此便不会错过和她朝夕相对的时光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是不是就可以抓住错过的良机,不留遗憾呢?
季安再一次睁开眼睛时,被近在咫尺的人脸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映在镜子中的自己。
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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