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双眼直直地瞪向白花花的天花板,他的双手双脚被绑在床头,就像精神病院中具有暴力倾向的病人一样,被严守防范着。
那群食言的家伙,没有如约把他放走,他们说自己是至今唯一一个被活死人咬伤,却没有受感染的人类,他们便以“研究”为由,把他带到这个监察室。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迷团,他想要知道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这个鬼地方又是什么当然了,他更想要知道的是,他什么时侯可以离开。
想到这一点,不久前的记忆又如颗颗巨石压向沐安的胸口他仿佛看见方婷独自在车站踽踽独行的模样。
就在数天前,他总算从医生的口中得知方婷的病情。
至于方婷,在亲眼目睹被附身的沐安超人般的战斗力后,却轻易地被沐安的一句“你只是在做梦”搪塞过去。
她的双目炯炯,分明有所怀疑,却没有追问下去,一个真正聪明的人,总知道在什么时侯适当的糊涂一回。
对于行将就木的方婷而言,时间最为珍贵,这些无谓的执着是最不必要的。
沐安却没有学着她一样装糊涂,而是直接了当地问道:“还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心愿吗?”
方婷就像说玩笑话一般答道:“不要随便答应帮病人完成心愿啊,不然我两腿一伸以后,你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她百无禁忌的态度让沐安的脸一下子就拉长了。
方婷察觉到沐安的不对劲,又笑笑说道:“其实这样也不错,人本来就有一死,只是大部分人不知道自己的死期,所以活着的时侯,总是想着为以后打算,为那些没有看见的将来努力,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模样,忘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和事,唯独死前才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
因为不知死期,所以人们才营营役役的活着。
“而现在,我可以在最后的时光,真正为自己而活。能够提早知道死期的人,总比一无所知地死去,要幸福一些。”方婷的嘴角上扬着,只是悄悄地红了眼眶。
大概她早已消化了这个不幸的消息,所有的歇斯底里都成为了过期反应,现在剩下的只有自我开解。
“那么对现在的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沐安又问。
方婷望向窗外,眼睛闪了又闪,非要把自己眼中含着的泪包都吞回肚子去,才似笑非笑地说:“我很久没有回家了我想要回家。”
沐安听罢,转了转眼珠,便顺着她的话说:“回家的话,两手空空多不好呢?起码也得带个男朋友回去啊——正好,我最近有空。”
有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真正的原因在于当一个人半边脚踏进了坟墓,便不会浪费呼吸说废话,所以方婷没有较真地问沐安他们什么时侯成为了男女朋友,只是含笑状似默认。
这相约回家的旅程就这样仓促即兴地定下来了。
可惜的是,被强行带走的他没能如约出现在火车站,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方婷解释一句。
世间万物皆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悲恸有时,跳舞有时;花开有时,凋零有时。这个道理沐安不是不明白,他不能接受的是未曾花开,已经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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