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打开门，疑惑而焦急地喊:“爷爷，你在吗？”
内室传来虚弱的咳嗽声，他赶紧跑过去，掀起帘子，看着床上无比虚弱，骨瘦如柴的身影不由喉头一梗，勉强挤出笑来，声音沙哑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爷爷，我回来了。”
老人满脸褶子，皮肤皱皱巴巴，虚弱地抬头，看见唐淮的一瞬间高兴地笑起来，面目慈祥眼中温情满满，声音低哑地说:“乖孙儿，回来了啊，回来干什么呢？赶紧离开这吧，别管爷爷了。”
走到床边拉起老人的手，摸着那干枯的皮肤，语带哭腔地说:“爷爷，我还要带你走呢，你别担心，你的孙子可厉害了，可以保护好我们的。”
老人听见这话满脸褶子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厉害……厉害就好哇……咳咳……爷爷支撑不了多久了。”
说着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唐淮连忙上前扶住他，他手颤颤巍巍地往床边的一个柜子伸去，抖着手拿出两个厚厚的本子出来。
他将其中一个递给唐淮，对他说:“这个啊，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里面有着我们唐家几百年的传承，原本是不打算现在给你的，可是如今世道变了啊，多一分本事才能活更久，所以现在就提前交给你了。”
看见唐淮接过去妥善放好后他才拿出另一本书，他手指颤抖怀念地抚摸着书破破烂烂的封面，打开露出里面一张张照片。
唐淮看着照片，瞪大眼，不可置信地说:“这是……”
书本被老人打开，露出里面一张张保存完好的照片，上面有着不同年龄段的孩子们鲜活欢快的脸庞，从角度看得出来这些都是摄影师偷偷照下来的。
老人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眼含不舍，颤颤巍巍地说:“你们这些小捣蛋啊，一个个的从小就不老实。最前面这个是老大，当时那个调皮鬼，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吧，哭的惊天动地哟，怎么都哄不好。旁边这个是老三……”老人边抚摸边说，不管多么久远的事在他的脑海里都是那么清晰，一幕幕的画面仿佛近在眼前，眼里话里充满了疼惜与怀念。
他缓缓说着，唐淮也就静静地在旁边听，边听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老人家老了，最希望的就是曾经的孩子回来，和以前一样在一起好好的，见一面，可是现在这世道变成这样啊，他又不希望他们回来了，只求上苍垂怜让他们都平平安安的。
老人最后不舍的摸了下照片，将破旧的书本小心翼翼地合上，递给他，接着慈祥地摸了摸他的头:“走吧，爷爷知道你好好的就行了，你带着爷爷也活不了多久，只是累赘罢了，走吧走吧。”
唐淮看着老人脸上突然升起的红晕，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便也不再说些什么，沉默地走出门。
老人心里没有了遗憾，自己的孙子也好好的见到了，他满足地闭上眼，任由黑暗将他渐渐淹没。
他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黑暗中仿佛又看见了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们。
唐淮站在门外，抬头仰望天空，手上火把一丢将火点燃，大火顺着柴油瞬间漫延将小屋淹没。
唐淮眼神空洞，抱着两本书木木呆呆地站在被大火吞噬的屋前。
……
“爷爷。”“爷爷。”一群小萝卜头扑上前，紧紧抱住坐在躺椅上面目慈祥的老人家。
老人家笑眯眯地接住最小的孩子，将她抱起来坐在身上。
“爷爷，你能给我们照相吗？”其中一个萝卜头问。
“你们要照片干什么啊？”老人还是笑眯眯地问。
“我们班有个同学说他有一套全家福，里面还有他小时候的照片呢，爷爷我们可以要吗？”另一个萝卜头小心翼翼地问。
“这样啊，你们都想要吗？”等萝卜头们都点了点头，老人家才宠溺的说“好啊，爷爷给你们准备全家福，等你们都长大了就交给你们。”
“哦！”“太好了！”“谢谢爷爷！”小萝卜头们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一拥而散，开心的蹦蹦跳跳起来。
老人家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目光慈祥温暖。
……
在火光倒映的屋中，唐淮仿佛看见了老人家拖着老迈的身躯省吃俭用，一边捡垃圾废品，一边起早贪黑地做着一些粗活赚钱，只为了当初小孩子们一时兴起转眼就忘的心愿。
又仿佛看见了老人家偷偷摸摸地拿着得来不易的相机，一张张地为他们照下成长的印记，从幼年到青年，每一个阶段都有;哭的笑的，每一张表情都拍。
唐淮抚摸着书本，照片旁边的空白被老人时常的抚摸变得有些破烂，但是那些照片却依然完好无损地被保存着。
“爷爷……”他抱着书本，眼泪使劲地往下流，心中满满的悲哀发泄不出。
柯以珩他们站在外面，沉默地看着，心里具是有些复杂。
过了不知多久，唐淮从里面走出来，面色阴沉眼眶红肿。
柯以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使劲地握了握，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