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镇民们显然非常关心昨夜的战况,当他们放下活计来到守备队营地一探究竟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木乃伊埃利斯和其他模样凄惨的伤患给他们的热切期待狠狠地浇上了一桶冰水。
“母神在上,那些该死的强盗必将遭受天谴!”几位老人轻抚着年轻战士们的伤口,发出的诅咒带着浓重的悲痛。
史考特出帐迎接父老乡亲,被两个大娘一左一右抱住胳膊一阵哭诉。镇子地势偏远,原住民们的收入多半来源于自家出产的作物或者手工艺品,突然闯入的强盗打破了通向外界道路的平静,人心惶惶之下车夫们不敢以身涉险,这样一来对某些以新鲜程度作为主要商品价值的货物来说,打击非常巨大。
“敌人的强大远超我们想象,”史考特吃力地安抚这几个种植水果的大娘:“但是我代表镇守备队,用荣誉和对格拉希斯的信仰起誓,一定驱逐那些强盗,还大家一条安全的商路。”
“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昨天有个神谕者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一千多人打不到三百个强盗必定大获全胜,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以预计的变故?”
一句在正常不过的询问让史考特哽住了喉,昨夜的战役是他从军二十年来经历过规模最大也是情况最复杂的,正犹豫要不要据实论述,一个矮小的老头分开人群挤了过来。
伊莱脸上带着剧烈运动和极度亢奋两种情形下混合而成的红潮:“副……副队长,那个……寇……寇德,在哪儿?”
史考特面部一阵抽动,无力地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大营帐。
伊莱不做停留直奔过去,迎面撞上了正掀门而出的白冷。
“东西呢,快拿出来我看看!”
白冷生怕这老头高血压,把他带到一边,从背囊里拖出了一副红彤彤的狼皮筒子,每根毛发都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晶莹的透感,温润而细腻。
这当然就是火魔狼生前的战袍,从山路上退下来时白冷啥都没管只顾把这件皮筒子抱在手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伊莱抱着狼皮,像是抱着一位他心仪已久的红衣女郎,这时候要给他放一曲华尔兹,肯定会上演一出动人的舞剧。
“太美了,太美了……”伊莱根本没有注意身后的乡亲们阴沉的脸色,拽着白冷不停地询问一些细节。
“这副皮子从剥下来到现在过了多久?”
“有没有缺口?你拉着这头,我一个人展不开。”
“真是漂亮,这等皮毛绝对够资格作为今年伯爵府的贡品。”伊莱小心地从上面揪下一根纤维,捏住两端轻轻拉扯测试柔韧性:“我听说魔兽的毛皮多半会带一点元素残留,是不是真的?”
“我哪儿知道,这种事得问人家魔法学家。”白冷心不在焉,皱着眉四下看看:“按说好的价给,这皮子就归你了。”
“不行,我得对自己的货物负责,赫尔曼先生在哪儿,我要去问问他,万一做成了大衣还把伯爵大人伤着了,这个错我可担不起。”
“里头。”白冷指了指自己出来的帐篷。
“要钱急用直接到我店里取,就说是我让你来的。”
伊莱迈着小短腿直接撞进了帐篷,怀里的红狼皮筒荡起阵阵波纹:“赫尔曼先生,您帮我瞧瞧……”
回应他的是两发急速翻滚飞射而来的奥术飞弹。
“不不不不……”在危急关头伊莱选择用肉体守护明年伯爵府对自家分店的照拂。
“塞罗塔拉西亚!”
洪亮的咒语追到了耳边,奥术飞弹像是两条在油锅里挣扎的肥鱼,体内心肝脾肾什么的都在高温的煎熬下失控地左冲右突,最终化作一波气浪吹飞了伊莱的假发,露出了他光光的脑门和中顶。
“还要我说多少次,施法的时候一定要全神贯注,你们两个把法卷收起来,再给我背一遍奥术师戒律前十条!”
被点到名的两个倒霉鬼垂头丧气地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狠狠地剜了伊莱一眼,好像在责怪他的冒失闯入害得自己分神。
他是分神了,然而伊莱的神魂可能还需要好一阵子才能回到他的体内。“尤塞因先生,我正在给这些神谕者授课,您要是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能否过会儿再说?”
赫尔曼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儒雅男人,淡灰色的长卷发就像他的性格一样温顺绵软,但只要事情涉及到有关奥术方面的问题,这个家伙便会迅速地转变态度成为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学究,就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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