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惶惶的几天过去后,最后一支靴子落定,已经确定目标阿姨是个骗子,但手段老辣,耐心十足,竟然全不曾留下痕迹。公安正在向公众征集影像资料,因为广场舞叔叔阿姨竟然谁也没有骗子的一张照片。容遂也被叫去问过话,可是容遂其实对面孔的记忆能力很差,她看人留下的是全是一种感觉,根本没什么用的,不比广场舞叔叔阿姨说得清楚。亏她还近身观察了骗子阿姨那么久!
容遂将所有的失落都转为力量,完全地投入到了对新目标的意识模拟中去了。
冬天,本是容遂很喜欢的季节。然而在这个城市她不喜欢。冬天的风因为高楼大厦形成聚合简直能把人刮走,且冷到了骨头中去。若不是想要尽快领悟感知意识的技能,她一定不愿意来什么公园吹风,哪怕公园的风总算好一些。
容遂的目标人物,就是那个非常难过被卷了钱的投钱阿姨,这些天以来她感受到的投钱阿姨的情绪都是等待,和焦虑,还有一丝丝总也不断绝的伤心和怨恨。她真的好想知道老太太在想些什么,千万不要想不开!可是她还是没有感知到具体的内容。
天空本就阴霾,容遂第一次觉得自己前途堪忧,无处使力,不知如何才能感知到意识的内容,而不仅仅是情绪。容遂再一次走了神。
突然纷纷扬扬的雪花不期而至。晶莹剔透的雪,落在容遂仰起的额头,微微扬起的唇角,给她焦灼的心,带来了一丝丝清凉,整个天空好像纷纷降下救赎一样,容遂一下子安定了,她怎么能忘记了自己同意帮助背后灵时的想法呢,做自己能做的事,她已经在做了啊。
第二天清晨,望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世界,好像全部的浮华,全部的油彩,全部的喧嚣都被白雪洗礼了一般,城市一下雍容优雅深遂迷人起来。她急切地想出去走走。
打开手游放了云笺在外面自己活动,容遂想着有没有可能给云笺自由,她会自己发挥,没准能产生意识呢?所以最近容遂常常在和云笺以及清邪闲聊几句后,就放云笺自由活动。
然后和背后灵打个招呼,近似早安礼,背后灵最近也没有什么要交待她的,容遂就扔下手机出门了。
刚一走出去,便见常先生正在楼下站着,看到容遂立时便笑了。
“难得一场大雪,便想着去岚山看雪。想来想去,还只有你可能有时间,我就过来了。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容遂语塞,她想四处走走,但是如果能去岚山看雪,那简直不能更好了!容遂心中的小人不由在底下鼓气,看雪去,看一场雪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回避倒好像莫名其妙一样!
想到一树一树的雪花倒影在清澈的湖水中,山岭一痕雪白一痕苍青悠然相伴,容遂竟完全不能拒绝,乖乖跟在常先生身后上了车。
刚一坐定,常先生看着容遂系好了安全带,递上了一个乳酪蛋糕,一边说,“路上过来的时候买的,你尝尝看,很好吃。”
容遂尝了一口,乳酪醇厚芳香的口感好似蔓延到神经末稍,真是好吃。不一会儿,常先生又取出一支热可可,“就知道你没有吃早餐,多补充点能量,这样才有力气爬山。”
容遂也不管了,有什么吃什么,车还要开好一会呢,能用吃的堵住嘴也很不错啊。
容遂有点怀疑常先生也有些完美主义倾向,所有经手的事都办得极漂亮,与人相处也从来是如沐春风。比如现在,容遂吃完东西,常先生也不等她找话,而是取出一张CD放入音响,连音乐都选得极合适,是兰国一个著名爵士歌手的专辑。温柔醇和的女声像呼吸一样自然,又像心跳一样紧紧跟着心的节奏,既适合雪天的静谧,又有淡然的温馨。
服了容遂心中的小人彻底平静下来,直到山脚下才从音乐中回过神来。
岚山雪景果然从不曾让人失望,空气清新而冷冽,好像有山之精气因白雪的到来也悄然释放出来一样。白雪覆盖了大地,山林,偶然有几行脚印显示人迹,却仍让人觉得难染纤毫,谁也比不上雪的画笔,静谧澄澈神光湛湛。雪好像真的来自于一个不同的世界,也带给人们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原来因尘埃失色的山林殿阁都好似重得灵光,宁静质朴,清幽淡然地再现在人们面前。
他们来得很早了,可是上山的石径竟已扫了出来,勤力的人真是无处不在啊。容遂和常先生沿着石阶略走了一阵,到了缆车附近,常先生便说,“还是缆车上去吧,省得一会出了汗不舒服,下山的时候走下来也不会错过什么。”
容遂完全没有意见,她虽然近几个月跳广场舞勉强算有锻炼,可在此前几乎是零锻炼,渣体力也就够气喘如牛爬上山的。
二人相对坐在缆车上,常先生特意把正向的位置让给了容遂,看着苍山白雪,隐隐人迹,真有一种天地悠然,人亦疏旷的感觉。“平生好疏旷,何事就羁束!”此可谓容遂一病,但她已弃疗。容遂不由微笑,不知不觉中,她竟带入了最近老是模拟他人意识的行为,容遂在无意识中开始复制常先生的坐姿和神情,居然感受到了常先生心中一片欢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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