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遂默默下了线。这种像是和好朋友之间有了裂缝的感觉真叫她心里闷闷的,她想不到背后灵会这么做,其实真的告诉了她,难道她真的不能放弃时雨吗?就算有不舍,可是如果背后灵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就一定会感情用事?他们之间的信任就这么脆弱吗?直到被阿漫的欺骗刺痛,容遂才意识到原来她内心已经对阿漫有如此深的信任了,但很显然所谓信任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或许真的是她的意志太软弱,太习惯于也太想要信任人了吧。
广场舞投钱阿姨的情绪已经变成了麻木地等待,伤心、期待和愤怒都没有了。人真是什么都能习惯,连她也习惯了信任背后灵,如今才发现,不过是薄薄一层,被捅破了,竟也有一种让容遂不忍直视的感觉,有一种无法阻止的流失感,在她心中蔓延。
“为什么好像很失落的样子?”容遂在音乐间歇的功夫正犹豫是不是就到这里,随便走走,等心中的感受过去了再说,常先生走了过来轻轻问她。
好难得,常先生竟穿着短款的黑色羽绒服,居然很酷。容遂很无奈地看了一眼常先生,便听到常先生在心里笑道,“啊哈!容遂在对我撒娇呢,终于不再把我当成避之不及的人了。可是等来了她的眼风。”
容遂脸腾地红了,什么跟什么呀,不就是看了一眼吗?不自觉地又嗔视了常先生一眼,便见常先生愉悦地大笑,“去溜冰吧,还记得我是高你七年的学长吗?好久没有回学校了,听说湖面的冰场已经开放了,一起去吧。就是学长邀请学妹,一起回味一下校园时光。”然后又一句内心补白,“你可一定要答应啊!我选了一上午的帽子、围巾、手套还有口罩以及溜冰鞋,好不容易全都备齐,一直盼着等了一下午才等到现在啊!”
容遂看着常先生大大的笑脸,有心要说什么,却总是犹豫,然而常先生不等她再犹豫,直接拉着她,打开车门。容遂怎么也不能等人推着才坐上车啊,她坐了上去,便听到常先生在心里说,“她有心事,却还不能告诉我。如果不能让她开口,就让她开心吧。”
容遂有一些感动,有人这样为她用心,体谅她的心情,但也突然更难过。她一路没有说话,直到车开到校园停了下来。常先生果然拿出了全套的帽子、围巾、手套、口罩和溜冰鞋。他自取了一套黑色底色,橙色花纹的,将另一套橙色底色黑色花纹的递给了容遂,整套装备带上去之后人遮了个大半,只有眼睛在外面,倒真是不怕遇到半生不熟的人了。
常先生突然帮容遂正了正帽子,她听到常先生在心里叹息一般说道,“哎呀,没有忍住。”
容遂心很乱,本来今天就够乱的了,她提着溜冰鞋机械地向湖边走去。
溜冰还是何少康教会她的,好多次她要摔倒了,何少康眼看救之及就躺下当她的肉垫。容遂在换鞋之际不由有些恍神,常先生已直接拉着她进入了冰场。收费的区域人并不是很多,常先生拉着容遂在冰场上轻轻滑向人更少的地方。容遂听到常先生在心里说,“终于拉着我的精灵在冰上一起舞蹈了。”容遂更加恍惚,一不小心便要歪倒,却被常先生稳稳地拉入怀中,严严实实地护住。
容遂突然泪盈于睫,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常先生若有所觉,轻轻地拍着她,并不劝止。心里却在叹息,“是我给她压力了吗?她这样把泪都留到我心里去了啊!”
容遂却终于醒觉,她只是太百感交集了,何少康,背后灵,还有常先生,他们都带给了她冲击,虽然是从完全不同的层面。看看她都做了什么,怎么这么蠢?
容遂很不好意思,要离开继续溜冰,可是常先生按住她,“先别,一会伤了脸上的皮肤,等一会吧。”
容遂跟着听到常先生内心的又一句补白,“也让我再抱一会”,更加闹了个大红脸。常先生确定很温暖很可靠呢。容遂略挣扎了一下,竟然决定将背后灵的事都告诉常先生,有时候理智选择真是抵不过内心的声音。她直到此刻才承认,背后灵的事原来给她带来了非常沉重的压力,她太想弄明白整件事,也太怕真的做错什么了,今天背后灵直接告诉容遂他曾有隐瞒,以后也不能保证没有隐瞒,她内心最紧的一跟弦几乎要崩不住了,所以她告诉了落花君,然而也是只略有缓解,其实她已经不堪重负。
她深深地吸气,又慢慢地吐出,轻轻地说,“我们到那一头的边缘吧,我有话要说。”
容遂感觉常先生似乎心中一顿,很是紧张了一下,才在心里轻轻地说,“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着。”
穿越小半个冰面,来到不再平滑的区域,二人站定了,容遂却还是有些不稳当,只好让常先生再拉着她。四围全是空的,只有年青的学子舞动的青春,立在这样的冰面上,说说背后灵的事是安全的吧。
容遂细细地讲了她和背后灵认识的经过,常先生一直静听,竟然从未提问,从未打断。直到容遂说完,才轻轻地说,“真是辛苦你了,一个人心里装着这么大的事。”然后容遂便听到常先生内心慨叹的补白,“如果当初不犹豫那么久,早些来见她多好!这样或许她能早一点告诉我,而不是一个人独自承担那么久。”
容遂忍不住问道,“你觉得背后灵说得是真的吗?”
常先生沉默了一会道,“虽然匪夷所思,但并非没有可能。那个落花君不是说明天要去和背后灵聊一聊吗?一起吧,晚上我回去注册一个号,我们一起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然后容遂居然听到常先生在心里嘀咕,“容遂好像很信任这个落花君呢,嗯哼!”
容遂简直要抚额,这时候居然会想这个,也真是太多焦点了吧!便听常先生说,“明天的事,你不要想太多了,能做的你都做了。还想再溜冰吗?不想也陪我再转几圈吧,我可是很想的。”
容遂非常矛盾,她一时竟想不出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常先生的。刚才突然那么难过,虽有背后灵的原因在,却也更多是因为与何少康一起的一幕幕接连滑过,而她终于意识到,她和何少康似乎真的已成过去。现在想起他,她竟既不愤怒,也不怨怪,更不期待了。她甚至已明了自己在两人的交往和分手中应负的责任,她确实并没有以完整地去爱他啊!而常先生,面对这样一个体贴爱护她的人,她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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