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遂看着眼前这个泪落不止的年轻男子,听着他好似忏悔一样的诉说。这真是太阳底下的阴影啊。
一个小孩子偷偷地站在房屋与树木形成的暗影里打量着他们,眼神果然如何敬说的一样,是阴郁的。
如果有一个地方,为了获取捐助而不断宣传孩子们的父母都在服刑,无人照管,需要社会各界的帮助,对内对外都把孩子们打上服刑犯人子女的标签。
甚至院长还毫不避讳地说,孩子们确实受到父母的不良影响,得从头好好教育改正,然后密密实实在制定了从检查到饿饭和体罚的制度。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的孩子怎么会感到自己是被爱,被接纳,被这个世界欢迎的呢?
郑朔扬眉,她对何敬是既敬佩又想骂娘,真是太小瞧天下人了,一个人动不了那什么院长,两个人动不了,难道就真的无人可动么?
然而,她终究没有说什么,就为了何敬此时与孩子们守在一起。
王帆则想到这500亩的果蔬园,还有另外一些养殖中的禽畜,不知是否会有疫病的危险,不然此地空阔,倒可以集中安置一批人,也好让孩子们有人照料。
尽管如此,现在决定什么都太早,对何敬稍加宽慰,留下三箱巧克力之后,他们再度离开。
此后访问的两个孤儿院就正常了,只是其中不乏有身体有不便的孩子,眼,手,足,有一样不便,就足以让家人因之而抛弃他们。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这样的孩子眼神大多幽深,好似光照进去便出不来一样。
最后去的一家敬老院,也并没有打破一家家孤儿院走访下来,积在三人心中的暗云。
玉都,除了高端敬老院,进入其中的老人,基本都是鳏寡且无子女的老人,而且他们年事已高,可能行动不便,但心中却更为敞亮。
这家敬老院雇佣的本地护理人员几乎都没有来上工,只有外来务工并住在敬老院的护理人员仍在。好在人数差不多五五之分,而有的人在惊慌时更喜欢找点事做,整个敬老院一时还没有不妥之处。
院长是一位身体有些发福的中年女性,她神色很是平静,看到容遂三人略有意外,却也并没有特别的期待。
她带着容遂三人从门口向内打量在活动室内一如既往各自按老习惯打发的时间的老人们。
一位满头银发,正在下棋的老人看到了他们,院长便带着容遂三人走了进去,解释说他们是开看望老人家的。
这种时候,容遂觉得什么不放弃,不抛弃的话,真是说不出口。这些安稳的老人家,一个也没有愁容满面,更不要说哭天抹泪了。
是岁月给了他们从容和安详吗?还是已经经历了太多失去,一切都不过是无常之常呢?容遂没有去感知,这是她的礼敬。
还是那个先看到他们的老人点点头,看来这个老先生应该是这些老人的领袖了,其他老人似乎都在等他发话。
老先生缓缓地道,“我们没有事。过几天方便再来,没准有能用到我这们这些老骨头的地方。”
王帆敏感地意识到,敬老院或许是能汇集所有不同职业人士的,一个出人意料的地方。如果要安置玉都留下的来人,确实需要不同行业的人群策群力,而这些老人已经先行有了准备。
这大概是今天唯一一个叫人欣喜的发现。当然,那个他至今还搞不清状况的小翅膀和他的表情小人除外。
是否现在就告诉这些老人家,蓝星和魔族的事呢?容遂迟疑,她不想打扰老人家这样的宁静。可是又被自己的念头蠢哭了,她凭什么认为波澜不惊的老人家们会被更新的信息打扰呢?
似乎看出容遂有话要说,之前发话的老先生接着便问容遂,“怎么,还有什么事么?”
容遂从阿漫开始,将整件事讲了一遍。整个活动室的老人家寂然地声,表情或有惊讶,或有拧眉,或有沉思,却并无人质疑。
那位老先生从棋案旁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目视青灰一片的天空,须臾又转过身对容遂道,“这个外星人阿漫现在一时联系不上是么?你回去后还要和玄门的人再次确认疫病的研究情况中,好孩子,你们先回去,三天后再来。”
老先生的语气从容不迫,真有一种立根山崖之间,经冬犹茂,风凛不改的苍松气度。容遂不需去感知,便已知道三日后老先人必有章程,不会令他们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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