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望了望阿郎。”
武二娘一连问了数十个之前,语速越来越快。长安的回答无非是一望阿郎二望天。不过到最后,他自己都糊涂了,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望阿郎还是望天了。
武二娘却很清醒:“也就是说,在遇到我之前,你已经在烈日下站了很久很久了?”
长安想了一下:“差不多两个时辰。”
武二娘诧异地看了李四郎一眼,两个时辰,天,近四十度的高温呢。武二娘的老家,有三伏天晒衣晒被的习惯。据说大唐读书人,还要晒书。这晒人么,却是头一次听说。
这主仆二人真是奇特,比她的出场方式正常不了多少。
即使丢了过所进不了城,象她这般向人求助积极设法便是,用得着这般自暴自弃么?
如果是三十六计之苦肉计,应该在守城官兵视线范围内才有效啊。而且,看那些个官兵凶神恶煞的样子,别说苦肉计了,真中暑死在城门口,估计他们也是将尸体扔到城外面去了事。
这李四郎生得这么好,不象是这么蠢的人。难道他是在洗天然桑拿?洗桑拿洗桑拿能领悟这其中妙处的,莫非,是同道中人?
武二娘目光闪动,望了李四郎一眼又一眼,目光热切得一旁的长安都不自在起来。李四郎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虽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倒依然镇定自如。
长安虽不知武二娘在寻思什么,不过,她神色有异却是看得清楚的。担心武二娘有所误会,长安趁阿郎没注意,忙凑近武二娘低声补充了一句:“年年今日,阿郎都会在开远门外,面向长安城,站上几个时辰。”
长安没心没肺不明所以,武二娘稍一想,却自认明白了。
原来是自己想岔了,李四郎并非在蒸天然桑拿,而是,今日对他而言,是个特别的日子。
也许,长安城中,住着他心爱的女子。今日正是她的生日,或者他们的某个纪念日。而因某种原因,也许是他丢了过所,也许是她的家人捣鬼。总之他进不了城,她也出不了城。所以他只能在这里,与心爱之人遥遥相望。
一个在长安城外晒日长叹,一个在长安城里临窗落泪。武二娘忍不住都要哭了。如此说来,她与李四郎还真是同病相怜哪。
李四郎一直未说话,见她突然面色凄凉,忍不住出言询问:“二娘何故伤心?”
武二娘强笑道:“无妨,不过想起了人生中许多不如意之事。”
她年纪不大,这番话却说得老气横秋沧桑至极,而且语气自然毫不造作,显见得,是经历过苦难有些阅历的由衷之言。
李四郎望一眼她的脸,低叹一声。又想起自己的心事,面色微变,宽慰的话也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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