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二娘又笑了笑:“四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原本勿须他人提点。是奴多嘴了,还望四娘勿怪。”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春四娘劝春二娘时,言辞何等犀利,道理更是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却也不过是脸色灰败,哑口无语,哪里象个有主意的?
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青楼原本未在春四娘的穿越计划里,不过是迫于现实的无奈之举罢了。当日苦于没有过所,与武如日咫尺天涯,却不能进城相见。赶巧遇上了病重的柳七娘,不得已打起了冒充柳七娘的鬼主意。
那时她想得简单,原以为后继情节会象前辈们的自传那样,来青楼的不说都是大唐活雷锋,至少一块砖头扔下去,也是砸晕七八个的节奏。这些活雷锋都会哭着喊着为自己赎身,而且还对自己无欲无求。助自己脱离平康坊不算,还要将自己当神仙姐姐一般供着,只远观,绝对不会亵玩焉。
她呢,只须装出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好吃好喝地住在他的府上,等着借赦天下的机会,拿一个良民的身份,就可以与那冤大头,喔不,大唐活雷锋挥挥衣袖一笑别过,找武如日去也。
他们兄妹两个穿越者携手,就算不能把大唐搅个翻天覆地,至少也能混个风生水起,没准还能留名青史。相比这圆满的结局,她觉得名声上的小损失,值。
春二娘今日一番话,却让她如遭雷击。她心里阵阵发苦,早知如此,她宁愿留在长安城外那客栈死等,也不打这鬼主意。
春二娘诧异道:“前几日四娘跟着出局,听玉娘说是四娘自己的主意,奴还以为四娘有所打算。”她小心地看了春四娘一眼,“不知四娘……”
春四娘苦笑一声:“我的确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她转眼望向对面的丝帛行,“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恭喜姊姊……心想事成。”
春二娘心念转动:“四娘莫非……”
春四娘也不隐瞒,点头默认后,见春二娘神色有异,忙又解释道:“我只是觉着有些厌了,想要尽早脱离这火坑罢了,并无他想。”
这次轮到春二娘苦笑了:“如今这般声势,四娘却心生退意,果然不是奴等见识浅陋之人。”只是,她根基不稳,虽有声势,深交却一个也无,仓促之间想要成事,谈何容易。
春四娘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一想到武敏之的眼光,她的心里便一阵刺痛。武敏之身为古人尚且如此,武如日一个会怎样看她?就算他不怨她,会不会怨他自己,怨他带累她落到这般境地?
比较之下,后者更让她不能接受。她早打定了主意,定要在找到武如日之前,离开这个不堪之地。
先前她主动向春玉娘要求出局,说是想增长些见识,为的就是这个。谁想她遇到的古代男人,跟前辈们自传中的就不是一个物种,个个都精明着哩。
也是,雷锋是一千多年后的人,人家本来就不认识。冤大头?呵呵,混迹风月场所多年的人,谁又是傻的?
那些男人指望不上了,她关在房中想了几日,转而打起了春玉娘的主意。原本想着,以她与春玉娘如今的交情,真有赦天下的那日,好语相求,春玉娘未必便不肯放人。
毕竟,她已经替她赚取得盆满钵满。毕竟,她在这春宅中,并不拔尖,算不得不可或缺的人物。毕竟,她是曾经让春玉娘眼冒红心的穿女。
她实在是高看了春玉娘,不,是她高看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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