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夫人一惊,看顺娘不象开玩笑,怔了半日,颤声道:“此话当真,媚娘果真……这话从何说起?”
韩国夫人抿嘴笑道:“阿娘说的是,这话从何说起呢?”她想了想,“阿娘可曾记得,顺娘十五岁那年,阿娘得了块难得的布料,为顺娘裁了条新裙子,原是让顺娘在及笄礼上穿的。”
荣国夫人皱眉道:“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况且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哪里还记得?”
韩国夫人摇头叹道:“可是皇后全都记得,顺娘也记得。顺娘记得,阿娘怕皇后不依,特地寻了块看上去差不多的布料,为皇后也裁了条裙子。阿娘再三叮嘱顺娘,让我不要与皇后说起,若皇后问起,便说两块布料是一样的。”
荣国夫人虽想不起这桩事,不过顺娘的脾气她可是清楚得很。她斜了顺娘一眼,忍不住道:“你从小与你那妹子亲近,只怕转头便将娘的话告诉了她。”
韩国夫人的眼圈突然一红:“阿娘说得没错,的确,还未等皇后问起,转头我便告诉了她。皇后果然不依,说好的不给她,她并不计较,只是偏要做这哄骗之事,明显拿她当作傻的,却让她伤心。吵闹无果,她抄起剪子差点绞了自己的裙子。”
荣国夫人出了会儿神,黯然道:“媚娘的脾气,自小就大。不过也怨不得她,当时家里是什么状况,顺娘你也清楚。若她也是你这般脾气,别说她难有今日,只怕你我,也早已被人欺凌至死。”
韩国夫人道:“顺娘身为长女,却要靠皇后庇护,一直心怀歉疚。故而,故而待她……”她的眼圈儿更红了,“难为阿娘,倒还记得顺娘自小与皇后亲近,可皇后她……”
韩国夫人定定神,努力笑道:“阿娘你知道皇后怎么说?她说,她记得,那是条石榴红的裙子,红得真是好看。她很是喜欢。她记得,在及笄礼上,顺娘穿着那条裙子,真是好看极了。”
荣国夫人似乎想起来了,她不确定地道:“我记得顺娘也很喜欢,但及笄礼之后,便脱下来给了媚娘?”
韩国夫人点点头:“我当时虽然很舍不得,但是不想让皇后伤心。及笄礼刚完,便脱了下来给了她。“她出了会儿神,慢慢地问道,”阿娘可记得皇后是否穿过这裙子?”
荣国夫人迟疑地摇了摇头:“家事还不够我忙的,我哪里记得这些?”
韩国夫人拭泪道:“可顺娘记得很清楚,皇后虽然收下了那条裙子,却从未穿过一次。我也曾问过她,当时皇后说,这么好的裙子,舍不得平日穿着糟蹋,还说要等自己及笄礼上再穿。顺娘果然糊涂,居然便信了,记得当时还劝皇后来着。我劝皇后,喜欢就穿上,别白放着遭踏了,到她及笄时,阿娘定会给她准备更好的。”
韩国夫人含泪笑道:“阿娘,以前你总说我糊涂,我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可如今,才知道,自己的确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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