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母亲后,韩国夫人呆坐了半日,贴身婢仆杨八娘再三催促,才草草梳洗后上了床。在床上辗转了半日,及至更鼓声次第响起,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后已是午时,韩国夫人心事重重,虽觉得肚中饥饿,面对满桌美食,却也只勉强吃了几口。
搁了碗筷,涮口净面后,韩国夫人便急着要杨八娘去寻武敏之。
她虽心中焦急,却也没想到,不过片刻工夫,武敏之便来了。不由吃了一惊,忍不住笑道:“孩儿可是飞过来的么?”
武敏之见母亲高兴,心里也很开心,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很淡然:“孩儿正好有事要找母亲,谁想在门外碰上了八娘。”
杨八娘在一边凑趣道:“到底是娘儿俩,心有灵犀,自然就想到一处去了。”
听了这话,韩国夫人固然眉开眼笑,武敏之也不由满脸喜色。
韩国夫人招手让武敏之坐在她的身侧,武敏之扭捏了一番,选择了坐在她的对面。
“孩儿何事寻娘?”韩国夫人虽有些失望,但眼见儿子笑意宴宴的样子,却也很觉安慰。
武敏之没有答话,而是先望了杨八娘一眼。杨八娘见状,忙对韩国夫人及武敏之各一礼,退了出去。
待杨八娘的脚步声远了,武敏之才道:“孩儿有事想问母亲。”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母亲可是真的不认识刘典药?”
韩国夫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她沉吟着反问道:“听说这几日,刘学士只要得闲,便日日与孩儿守在一处?这话可是他让你来问我的?”
武敏之忙解释道:“希美兄与我,志趣相投,不独这几日,寻常得闲,在一处的时候也多。他虽然思姊心巧,却是个有分寸之人,不会如此无理。只是孩儿,”他躇踌了好一会儿,才道,“孩儿记得,母亲似乎曾经提起过刘典药。”
韩国夫人望了儿子一眼,淡淡地道,“原来是孩儿不相信我?”
武敏之忙起身礼道:“孩儿不敢。”他犹豫了一下,“许是,孩儿记错了吧。”
韩国夫人示意儿子坐下,她望了他郑重地道:“孩儿并未记错。”
武敏之眼中掠过一丝失望。
韩国夫人道:“孩儿你听娘说,娘这么做,自有道理。一则,娘的确许久未曾见过刘典药,她的近况如何,娘并不知情。二则,娘怕孩儿心善,今日刘学士求孩儿探听消息,焉知明日不会有别的要求?孩儿你要知道,私会宫眷可是大罪,千万莫要因朋友之谊,误了自己。”
武敏之皱眉道:“母亲想到那里去了,希美兄不是这般不知轻重之人。”
韩国夫人温柔笑道:“孩儿重情重义,娘很欣慰。可娘还是要问孩儿,若刘学士当真不知轻重起来,你又当如何?”
武敏之被母亲问得一怔,他想了半日,倒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韩国夫人出了会儿神,不觉又笑了,唇边的笑意,看上去既温柔又伤感:“娘理解孩儿的心情。当日,月娘进了宫,孩儿想必也是如此想念月娘的吧?所幸孩儿有皇后这个姨母,要见月娘,还不算太难。刘学士姊弟却真是可怜了。”
她的神情中亦有不忍,不过只是一瞬:“只是孩儿,你要记得,每个人有自己的命数。刘典药进宫之时,她及家人,便该料及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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