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敏之听他叹气,仍然只是呵了一声。
“在宫中那两位面前,明文学也是这么坦率吗?”他神情平静,问得却很不客气。
明文学的目光有些闪烁。
“明某不敢。”他承认得很爽快。
“可世人都说……不止世人,据我所知,宫中那两位,一向明文学的敢言赞赏有加。”他这话似乎在夸明文学,唇边的笑,却怎么也不象在夸。
"敢言?”明文学自己也觉得可笑,“你也知道,只要愿意,要做到敢言,其实很简单。”
不过投其所好而已。
伴君如伴虎,谁是真正敢言的?
那些在自传中各种牛B轰轰的同类?若他们真的走上了人生巅峰,他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不过在臆想中,假穿越了一把。
武敏之端起茶盏,沉默不语。
“圣人喜欢听他想听的话,皇后倒是喜欢听几句实话。”明文学似在自语。
“没有人喜欢听实话。”武敏之一扬眉毛。
明文学并不否认,他点头道:“的确,没有人喜欢听实话。”皇后也不倒外。
不过皇后有一样别人没有的好处,你不愿说违心的话时,她会允许你保持沉默。
仅凭这一点,明文学认为,她就比其他封建统治者强很多。
“只是,皇后身为女子,有人说可惜皇后是女子,依明某看,幸亏皇后是女子。她有不输男子的果敢,也有女子独有的敏锐。心思细腻,观察入微,在她面前虚言敷衍……”他摇摇头,“倒不如实话实说。”
听明文学毫不避讳地夸赞皇后,武敏之不由皱紧了眉头。
“你的话太多了。”他淡淡地道。
明文学沉默一瞬。
“一直想与你好好谈一谈,可……”
武敏之截断了他的话:“惜命?我还以为,你们医者见多了生死,早已经麻木了。”
明文学叹了一声:“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明某也算不得正经的医者。”
武敏之哼了一声。
“你一向谨慎,为何今日偏不请自来?”他知道自己可能想多了,但那些往事梗在心里,由不得他不去想。
明文学笑了一声:“你也知道,京中太医院那些……正经的医者,总看不惯明某这个旁门左道。故而,我最喜欢做的,就是医治那些他们医治不了的病患。”
武敏之听他这么说话,再看他一脸轻松,便知武如月应该无碍了。
他心里一松,仍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有把握?”
明文学道:“若不然,明某怎会安然在此地饮茶?”
武敏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彻底地放下心来。
“你的脸怎么了?”他终于有心情关心他了。
明文学轻笑一声,听声音甚是愉快:“不小心被一只狂犬咬了一口。”
昭陵除了月奴,还有巡逻守夜的犬,但这些犬只很有灵性,对能够正常进出昭陵的人很温顺,从未发生伤人事件。
武敏之心里疑惑,却只是“喔”了一声。
明文学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解释了一句:“是明某大意了。”
武敏之笑道:“没想到这昭陵竟有狂犬出没,更没想到,明文学刚到昭陵,就被狂犬所伤。陵令可知此事?”
明文学被他笑得有些气短:“既是明某大意,何必惊动陵令?到时引起女眷们的恐慌,就不美了。”
武敏之点头道:“明文学果然……不过明文学这伤……狂犬果然是狂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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