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草长莺飞,绿柳成行,空气中带着微微的青草气息。
南阳王府坐落在浓荫蔽日的巷水街上,青砖碧瓦,巍峨大气,门前种着两棵不知名的树,满树花团锦簇,鲜红斑斓,好似燃烧着的火焰,在一片绿色中尤为耀眼。
树后的朱红色大门旁站着两个年轻侍卫,正值午时,暖阳如煦,两人神情都有些恹恹的,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个身着盔甲的女子,五官精致,眉眼清冽,肤色不似闺阁女子般娇嫩,但红润光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身银色盔甲,更显得英气十足。
两个侍卫一时倦怠,不曾留意她已到了跟前,忙低眉垂首,“郡主。”
女子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吭声,抬脚走了进去。
两人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倦意瞬间一扫而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笔直站好。
王府里面古朴雅致,多是玉石装饰,花圃中种着几株剑兰,清风徐徐,府里安静空荡,只偶尔有几声鸟叫。
女子穿过长长的廊道,走进正厅,看里面没人,一屁股跌坐在檀木椅上,一只手解着盔甲,一只手去倒水。
茶壶里空空如也,女子焦躁的喊了声,“阿音。”
很快有个娇俏姑娘跑进来,美目流盼,桃腮带笑,“郡主,你回来了。”
“水。”
“哦,”阿音拿起茶壶走到门口,“小会,去添水,”然后淡定自若的进来,帮着女子脱去盔甲。
“繆凡呢?”
“世子在书房,”阿音笑着说,“郡主要去看看吗?他今日很是用功。”
“哦?”女子有些诧异,“没出去玩?”
“没有,一直待在书房。”
女子满脸狐疑,“那小子转性了?”说着就要起身,阿音将她按下去,递上新送来的水,女子也不接,就着她的手饮了几口,完了随意用袖子抹了抹嘴。
“我的郡主,你是女子,能不能注意点形象,”阿音一副嫌弃的神情。
女子双眸清亮,一本正经道:“阿音,你要明白,世间并无十全十美之人,本郡主有美貌足以,其它都不重要。”
阿音静静看着她。
“你这孩子就是太古板,长着一副千娇百媚的样,偏总是循常习故、一板一眼的,白白可惜了这一副好相貌,”女子捻起桌上的杏仁丢到嘴里,翘起腿,“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什么都没学到,虽说本郡主的风姿难以企及,但近朱者赤,你也该有些觉悟,若是他日嫁做人妇,这般无趣,如何守住夫君的心……”
“郡主……”门外不知何时来了个小丫鬟,低着头怯生生的唤她。
女子立马放下腿坐好,端起脸,“何事?”
“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我这就去。”
丫鬟行了礼告退,自始至终不敢抬头看她。
阿音见人一走便忍不住笑出来,女子瞪着她,“来人了也不知提醒我,越来越没规矩了。”
“郡主方才不是说我太循规蹈矩、默守陈规吗?您的教诲阿音都谨记在心的……”
女子温和的笑了笑,“既然如此,一会儿再好好教教你。”
阿音,“……”
*
出了正厅往左拐有一条碎石小路,可以直通内院,女子懒得走大道绕一圈,每次都从这边过,也不嫌硌脚,小路两侧长着许多杂草,郁郁葱葱,从未有人收拾过,有的草叶都伸到了路中间来,略显荒芜,女子看着这场景,忽觉心中凄凉,三年之后,整个王府都会变成这样,那时候,再也不会有人在路的另一头等着自己。
前世种种记忆排山倒海的涌进脑中。
“南阳王叛上作乱,其罪当诛,今削其爵位,满门抄斩,夷三族……”
一起长大的皇上面无表情的下出这道圣旨时,正是她的洞房花烛之夜。
鲜红的嫁衣化为一片汪洋血海,刺痛了她的心,灼伤的却是无数人的眼……
最爱的奶奶撒手人寰,精心保护到大的弟弟死在她怀里,多次陪她出生入死的将士无一生还。
她的魂魄在战场上飘了一个月,亲眼看着他们被野狗吃掉,尸首无存。
而那个陷害他们的大奸臣却封王拜相,风光无限。
她不甘心,老天有眼,让她重生回到三年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便发誓,绝不让悲剧重演,誓报灭门之仇。
南阳王府老夫人已年近古稀,常年吃斋念佛,很少出门,除了郡主姐弟,府里的丫鬟们都很少见到她。
女子刚行至佛堂外,便听里面传来一声,“铮儿,进来,”她笑着推开门,看向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奶奶,您每次都能听出我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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