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有些后悔孤身追来,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怕过,现在却觉得浑身僵硬,难以呼吸。
因为她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似乎从她耳边传来的声音。
“你在找我吗?”
她甚至感觉到了冰冷的呼吸声,没错!是冰冷的,丝丝缕缕抚过耳畔,繆铮耳朵已没有任何知觉,手下意识的击了出去,可是,什么也没有,她惊恐的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平日的镇定英勇,恐惧如同蔓草从心底一寸寸滋生,九年戎马生涯,她第一次不知道该做什么,她连敌人是人是鬼什么方位都不知道,更遑论对付他。
繆铮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繆凡还小,或许现在和自己一样身处险境,她不能害怕倒下,她一定要找到他!
这么一想便有了无穷力量,繆铮用力呼吸了几下,继续朝着黑暗前行。
她边走边想着找到繆凡后如何惩治他,尽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在看到不远处树下那个身影时,方才积攒起来的力量不自觉开始流逝。
那个人身着黑色铠甲,头戴红缨兜鍪,身形魁伟,和她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甚至头盔上的南阳军标志都能清晰可见,唯独看不到他的脸。
繆铮心头狂跳,快走了几步,蓦地回过神来,及时刹住脚步,犹疑的问他,“你,你是谁?”
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中,清冷幽凉,繆铮屏气凝神,紧紧盯着他。
他没有吭声,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繆铮鼓足勇气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浑身一僵,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又来了,她能确定,不是眼前的人。
“你找的,是我吗?”依旧是近在耳边的声音,她忍不住怒吼,“你是谁?出来!”耳边传来一阵狞笑声,然后她看见,树下的那个人缓缓转过头来,脸上血肉模糊,神情狰狞,一步步朝她走来。
繆铮觉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一步步往后退。
他越走越快,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外的皮肤一寸寸裂开,好像腐烂般掉了下来,只剩阴森的白骨。
繆铮面如土色,拔腿便跑,她知道那个东西并非自己所能解决,所以她只能逃,她还要找繆凡,她不能死!
前方一片漆黑,繆铮一刻不敢松懈,浑身大汗淋漓,她知道他一直在,没有离开,眼前有些模糊,她伸手抹了把,竟是满手的鲜血,她不知道是何时受的伤,也不知道要往哪跑,无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她心中悲凉,但是一滴泪也落不下来,那个人不是父亲,父亲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繆铮意识有些迷乱,一会想到小时候父亲教她骑马射箭,一会又想到繆凡死皮赖脸的向她讨要零花钱,一会想哭,一会又想笑,思绪乱七八糟,恍惚看到前方好像路断了,脚步却停不下来。
失重的感觉袭来,繆铮终于清醒过来,但一切已为时已晚,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如同折翅的鸟儿从半空坠落,无能为力,悬崖边上,那个人静静站在那里,目光始终定在她身上。
繆铮看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
似乎过了许久,繆铮觉得有些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回到了王府。
仆人们围着她站了一圈,各个横眉竖目,李荣手里拿着正在滴水的盆子,面目狰狞的看着她。
平日里他们见她大气都不敢喘,更遑论冷脸相对了,繆铮满腹疑惑,正要站起来,膝盖猛的被谁踢了下,一阵酸痛,不由跪了下去。
“敢踢本郡主,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繆铮火了,可待看清踢她的人时,又是一怔。
“繆凡,你何时回来了?”
那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少年,可不就是她的宝贝弟弟,不过,他看着像是长高了些,虽然模样未变,气质倒是与之前大相径庭,身着蕃王朝服,头戴金冠,脚蹬鹿皮锦靴……
等等,朝服?繆铮猛的跳起来,怒气止也止不住,“谁许你动父王的东西了?还不赶紧给我脱下来,”说着就去扒他的衣服,可是刚伸出手,就被一旁的仆人拦住。
繆铮眼神冰冷,“放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以前她一言不发,便足以令他们忐忑半日,而现在,她这般动怒,竟没有人搭理,李荣更是紧扣住她的胳膊,问繆凡,“王爷,这个疯女人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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