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脚下却是一望无际的雾海。
黑鸟怪叫着从头顶飞过。
小虞站在天鹰咀上,渺小的像是一粒尘埃。冷冽的风卷散了天上的云彩,又顺着小虞的肩头呼啸而下,灌入千刃悬崖。在那悬崖下面,龙须谷里,战士们押解着一群群俘虏,把他们推进巨大的篮子里,慢慢的吊上崖顶,然后又从天鹰咀的背面放下去,俘虏太多了,比龙须谷里的死人还要多,吊篮上上下下了三天,仍然没吊完,为了减轻吊篮承受的重量,俘虏们身上的铠甲被剥掉了,厚厚的衣物同样如此,手脚也被捆着,像是猪一样挤在一起。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鱼罗夫败了,败得一踏糊涂,当他正准备强攻天鹰咀时,小虞比他快了一步,七千战士从两侧一泄而下,冲翻了营帐,踩灭了火灶,把鱼罗夫的三万大军切成了五段,首尾不相连。到处都是惊呼声,奔马声,惨叫声,而最为强力的一柄尖刀由鬼车军团组成,小虞奔在最前面,背上负着长剑,手里提着蝶翼,她到达谷底后,迅速的组织人手,沿着谷底往前冲,所向无敌,挡者披靡。匆匆拿起武器的敌人不是鬼车军团的对手,两侧是高山,他们无处可逃,只能仓皇后退,一段挤着一段,人踩人,马踩人,车踩人,踩死的人居然比战死的还要多。
鱼罗夫跑了,带着千余残军跑了。
小虞想,他肯定不会逃回阙城,他要是回去,宋伯约肯定会砍了他的脑袋。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可就以捉住他,我要是捉住他,我会感谢他当初放我们去寻找侯子,为了报答他,我会让他饱餐一顿,他想吃什么我就给什么,然后让熊战把他举起来,我会用侯子的剑抵着他的背,把剑尖刺入他的脊骨,再慢慢的从骨头缝隙处扎进去,一直扎入他的心脏,看着他死去,就像当年他对待侯子一样。可惜,还是让他给跑了,差一点,就差一点。
小虞有些懊悔,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不过,他逃不掉的,只要他还在宋国,迟早有一天,我会捉住他。
“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天鹰咀的领主向小虞走来,身上穿着灰色的甲胄,腰上悬着剑,在最后关头,年老的领主也举着剑从天鹰咀上冲下来,带着他所有的战士,而且,鱼罗夫的三万大军中也有他的人,那是他的义子,就是那人在鱼罗夫的背后放了一把火,点燃了营帐,使三万大军彻底的陷入了恐慌之中。
现在,那人就走在老领主的身旁,这是一个年轻人,瘦瘦高高的,约模二十上下,斜长的眼睛就像两枚铁钩,嘴唇极薄,几乎看不到唇瓣。他也是一位领主,龙须谷附近的小领主,有十里封地。这次,他负责为鱼罗夫征集粮草。
他叫糜余,其实他应该叫风余,因为老领主曾经告诉小虞,这人不是他的义子,而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和别人的妻子生的儿子,所以,老领主才会说,他永远也不会背叛自己。
俩人走到小虞面前,小虞仔细一看,年轻人和老领主长得一点也不像。不过,她也并不关心这俩人的血脉是否真的相连,作为一名称职的君侯,她得表彰勇敢而忠诚的封臣,她把龙须谷里的一条小河和沿河的二十里地赐给了老领主,又给了那不知是风余还是糜余的年轻人一片林子。
“只要天鹰咀没有陷入地下,风氏便会永远效忠于您,我的君侯。”
“余氏同样如此。”
老领主半跪在地上,拄着铁剑感激涕零,年轻人却很沉默。
小虞赢得了这场战争,俘虏了两万多人,得到了两万多具铠甲,五千匹马,八百辆战车,数也数不清的兵器,现在,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拉起一支强大军队,横扫一百二十里龙须谷,甚至更远。经此一战,殷国才算是真正的建立起来了。
“君上,有八位领主想要见您,他们都是您父亲的封臣。您是否要召见他们,现在,他们就天鹰咀。”老领主佝偻着身子,神情极是恭敬。
“把他们带到我的营地。”
小虞眉头皱了一下,瞬间又展开了,她能猜出来这些领主都是谁,如果所料未差,他们都是龙须谷附近的领主,也是她的俘虏。她想,原本我可以把你们贬为奴隶,或是统统卖掉,不过,现在我不缺钱,做为一位君侯,有时候得学会虚伪的仁慈。是的,现在小虞什么也不缺。
营地就在天鹰咀后面,小虞坐着干净的,整整铺了三张虎皮的吊篮从天鹰咀上降下去。老领主知道小虞喜欢乘坐吊篮上上下下,便特地为她准备了这华丽的吊篮。
成片成片的俘虏被押解着走向营地,大群大群的战马被战士们牵向营地,小虞骑着马,由八十名护卫护送着,一路往前,所有的战士都用炽热的目光追随着她,像是看神邸一样,而所有的俘虏都羞愧的低着头,看着自己露外在外的脚趾头。
营地里,入目所见极其震憾,青龙大旗在风中飘扬,铠甲与武器堆成了一座山,八百多辆战车围绕着铁山,放眼看去,都是精良的战车,只有少许有损,只需要把车轮上的血信子标志一改,就可以立即上战场。
我应该感谢宋伯约,感谢鱼罗夫,是他们给我送来了辉煌的战果。小虞眯着漂亮的大眼睛心想。
营地正在扩建,建营地的人是澜丘的贵族和他们的战士们,看见了小虞,那些正在指手划脚的贵族迎了上来,大声的恭维着,甚至有人还唱起了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赞歌。也有人跪在小虞的马头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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