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货人得了不少好处,欢欢喜喜地去了,但是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
程清河一目十行地看了看羊皮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见他去而复返,不由挑了挑眉。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在这皿尤境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往西走上半日,那里有一处巨大的天坑,传闻在五百年前有一位女修在那处飞升,飞升之时心魔化形为洪荒巨蛟,女修与它缠斗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将它斩于剑下,这才得以飞升上界。不过也有可能是以讹传讹。”他模模糊糊道。
飞升?自打他出生一来,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大能飞升的消息,在如今的极真界,对于无门无派的散修来说,能够入道,都已经十分难得了。
“哦?居然有这事。”程清河摩挲着手里的羊皮纸,心思百转千回。
“那,这个,这个……”
见他如此,程清河哪里有不明白的,当下便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灵石投过去。
“多谢,多谢。”原本还以为这般没根没底的荒诞传闻不讨人欢心,没想到这会儿又赚到了额外的灵石,不由得喜出望外,待那女修走远,他驻足看了一会儿,想着回头再去找些传闻来换取好处。
程清河得了消息,倒不先忙着去往天坑,而是脚步打转,率先往皿尤境内的县馆而去,像这类没有家族盘踞的小地方,皆是自治,来往行商都有行内规矩,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长期定居的。
虽说鱼目混杂,但是还算平静安宁。
小县城三两行人结伴着去吃酒,夜色暮霭,藏有古书的县馆里头点着昏暗的油灯,一室寂静,只有时不时页面翻动的声音。
这县馆之中简陋的木板书架之间十分逼仄,靠里侧的书籍长久没有翻动过,一股陈旧的书香味儿充斥在鼻尖,八百年、五百年、三百年……历史的长河都流淌在这些书卷之中了。
看守县馆的老先生坐在角落的书桌之后,擦拭着手里刚刚摘下的老古董眼镜,一双眼睛居家的猫一般注视这位难得造访的来客。
“你想要找什么?”
程清河踮起的脚放了下来,嘴角扬起了然的笑意,放下刚刚想要伸手高处架子的双手,转身看着来到了她身后的,终于沉不住气的老先生。
“我想要看看当地记载了五百年前的地方志。”
“这些书籍有些年头了,不要随意翻动。”他皱眉打量了她一番,接着回头离开,口中说道:“跟我来吧~”
五百年前的地方志是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边缘的书质有些糜,带着一些开裂,看来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的人对这东西感兴趣。
在老先生的全程注视之下,程清河轻手轻脚地翻完了一整部书籍,五百年前的皿尤境比之如今有热闹得多,那时候皿尤境的人就曾听见龙啸以及术法相斗的声音,待天劫异象之后,他们果然在百里之外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剑气创击出来的巨大天坑以及洪荒巨蛟的尸体。
那位传闻已经飞升的女修,名为南红莲。
南?莫非是大家族南家的子嗣?
她的脑海之中一闪而逝的,是南秀灵的清秀面孔……
那处天坑脚程需要半日,但是对于程清河来说,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已经足够了。
到达的时候天色刚亮,她站在高处,看着脚下几十米深的天坑,它足有十几丈长,仔细看,还能看见百年前留下的剑痕,因为岁月的流逝,痕迹最重的一段距离已经被风雨渗透成了一道狭窄的裂缝。
几道蜿蜒的足迹一直延伸过去,直到消失在一道狭窄的,只供一人穿行的那处裂缝之中。
脚印中被压过折了腰的小草,圆叶之上还带着一些湿水和泥,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那三人还刚过去不久。
“就算这地方的确出过一个飞升的女修,当年那么多人来看过,要是真的能发现什么,也早就发现了才对。”慕容家小六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果然头发长见识短,五百年前的南红莲是个用剑的高手,若是能够找到她当年留下的一丝蛛丝马迹,也够你哥哥参透半日了。”接话的是一个留着八撇胡子的小个子男人,只比小六高上一点。
南红莲,可是已经飞升了。不管从她留下的惊人痕迹以及地方志之中的记载,都为这个人物添上了无数神秘的传奇色彩。
“郑兄说得不错。”慕容義赞道。
“我当然知道你说的,只不过咱们走了这么久,更像是在这里绕圈啊!”小六撇撇嘴。
这三人正是慕容家的少主慕容義,他的妹妹小六,以及散修郑少怀。
两道缝隙渐渐变得宽阔,湿漉漉的石壁上棱角突出,甚至还有吐着细流的泉眼。
前方倒不是黑逡逡的一片,而是撒着细碎的光,须臾眼前一亮,白色的光芒在前方熠熠生辉。
原来这条路是连到了另一处山坳之中,头顶的两块不规则的巨石相抵挨着,亮光便是自上方空洞落下来的。
“上鼋符文?”程清河眯了眯眼,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伫立在亮光之下,边角不知道被什么利刃削去一块,留下了一道玄奥至极的剑锋。
她伸出手,细细摩挲了片刻,莫名发出一声叹息。
“清河?”身后有声音传来。
是慕容義。
特意绕了道就是为了避免同他们相遇,没有想到终于还是碰上了。
程清河皱了皱眉,回身看过去。
慕容義面色一喜,接着又仿佛掩饰了什么一般淡定下来:“原来真的是你。”
“是我。”后者点点头。
清河?难道她就是那个,被柯家通缉的那位?郑少怀搓着自己的胡子,低眉看着地面,倒是小六,面容也有几分欣喜,仿佛二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程清河没有什么想说话的欲望,甚至连寒暄都懒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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