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爷,小儿不懂事,鲁莽冒犯,奴才罪该万死……”阿玛却急步上前,一下跪在了郑亲王面前,他急着分辩,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作为正白旗的佐领,他是太知晓旗主郑亲王荫堂的行事了,看着肃文不知高低、不知轻重贸然上前,他马上就急了。
荫堂却不认识福庆,见他自称奴才,想必是自己旗下,他正沉吟着想鼓励一番,不料宏奕笑道,“你暂且退回一边。”
“是。”福庆抹一把汗,扯扯肃文的衣袖就要退下。
“呵呵,”齐勒泰笑道,“王爷且慢,看他长得魁梧挺拔,看样子也是个年轻才俊,有真本事也未可知,何不让他一答?”
旁边又有一个人笑道,“在坐翰林院、国子监都有来人,怎么也轮不到一个黄口小儿吧?”
“是不是看上王爷的彩头了?其勇可嘉,其勇可嘉啊!”
众人都是哄堂大笑,阿玛福庆小心地看看郑亲王,见他并无表示,尴尬地陪着笑。
肃文抬起头,看了一眼宏奕,宏奕却笑着摇摇头,肃文不禁有些纳闷,那日宏奕的勉励之声言犹在耳,今天自己毛遂自荐,破袋而出,看样子,宏奕却并不想自己得了这彩头?
他本是个聪明人,前世也在官场历练多年,悟性是有的,他稍一寻思,马上明白过来,在坐的几乎都是朝廷上有脸面的大臣,况且齐元燮答题失败在前,如果自己答得上来,那是要扫了许多人的脸面的,答题是小,招人妒忌是大,彩头是小,得罪人是大,这会给自己、给家庭带来灾难的,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他不禁感激地看了宏奕一眼,低眉顺眼跟着阿玛往一边走去。
宏奕一笑,这小子好悟性,看来自己没有看走眼,他笑着对庄士敏道,“翰林院乃文气霞蔚之地,俊采星驰,人才辈出,掌院不如点一个来试答一下?”
庄士敏正有此意,嘴上却谦虚道,“在坐的都是诗书饱学之士,翰林院怎敢拿大?抛砖引玉吧,……戴梓,你来试着答一下。”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人群中马上走出一个年轻人来,二十二三岁年纪,却是生得腰宽体胖,面色黝黑,不象个翰林,倒象是个武将。
“是。”他恭敬地答应一声。
“福庆!”荫堂却发话了,他一招手,阿玛马上跑上前去,“让你儿子也一并答题吧,年轻人,答错了,也可原谅。”
“是。”阿玛的笑容僵住了,他望望荫堂,却不敢辩驳,只得躬身退下。
“拿纸来,二位就把答案写在纸上吧。”荫堂吩咐道,马上就有府里的小厮搬了两张桌子过来,随后笔墨纸砚就摆了上来。
戴梓很是谨慎,把宣纸铺开后,开始轻轻地磨墨,他两眉紧缩,迟迟没有下笔。
肃文看看宏奕,见他微一颔首,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他马上在纸上书写起来,顷刻,一挥而就,他轻轻把笔放到一边,施施然走到宏奕跟前,“学生答完了。”
宏奕看看荫堂,荫堂一摆手,示意他来亲自品评。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纸上,落在了宏奕的脸上,庄士敏有些落寞,他看看刚刚在纸上开始挥洒的戴梓,无声叹了口气。
“如何?”荫堂侧脸问道。
“跟皇上的思路一模一样。”宏奕不由地站了起来,举起宣纸,“肃文答对了。”
刚才还鸦雀无声的大厅顿时聒噪起来,众人都在窃窃私语,几百道目光都射向肃文,他顿时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阿玛却是惊呆了,刚才宏奕的话音一落,他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响,耳边一片空白,他象梦游一样看着眼前的人群,全然不觉。
墨裕也有些发呆,他看看欢喜雀跃的多隆阿与胡进宝,“肃文什么时辰学会算术了?他字都写不好,《大学》都背不下来!”
多隆阿素日就看墨裕不顺眼,他马上反口相讥,“你不服是吧,你去试试,你也去得两个金元宝,得个彩头!”
胡进宝也看墨裕一眼,“二哥这些日子简直神了,开药方、作诗歌,通算术,真不象以前的二哥了!”
宏奕一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若所设者为积数,以积率六除之,平方开之得数,再以勾股弦各率乘之,即得勾股弦之数,与皇上的思路一模一样。”他再次强调道。
荫堂笑着看看仍是一脸亢奋的阿玛,笑道,“来啊,把金元宝赏给肃文。”他是正白旗的旗主,门下奴才争光,他脸上很有面子。
看着长随把两个金光灿灿的元宝端到自己面前,肃文略一犹豫,躬身一揖道,“学生不敢受赏。”他声音很大,回声在大厅里缭绕回荡。
“噢?”荫堂低垂的眼睑突然抬了上去,眼神却变得发亮,他突然板起脸来,“你是嫌赏格太低?”他的目光骤然射向肃文,威压之下,大厅里一片肃静。
看着阿玛急得眉毛乱跳,肃文又是躬身一揖,“启禀王爷,学生认为,受赏的应是齐监正。”
“嗯?”荫堂略一思考,马上明白了肃文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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