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莲并不敢抬头,只恭恭敬敬笑道:“奴家不才,是照着寺院中挂着的画儿临摹的。”
青年笑了笑,倒是十分爽快地把手中这一沓画纸还给了她,又道:“我早上在这小殿外捡到,只觉得这画虽然是临摹的,但却有风骨,于是还十分好奇是谁画的,真没想到。”顿了顿,他又道,“不知能否知道姑娘——小奶奶?太太?的姓名?”他说着说着注意到了卢小莲的妇人模样的发髻,于是改了好几个说辞,说到最后,他自己倒是笑了起来,“我叫崔洋,如今在画院中做侍诏。”
卢小莲有些仓促地把自己的画纸接了过来,仍然不太敢抬头,只低声道:“奴家……奴家金卢氏……”
崔洋颇有些欣赏地看着她手中的画作,真心实意道:“若假以时日,勤加练习,说不定能成为一代画师,到时候也能算是女中才子了。”
卢小莲听着这样的夸奖,脸情不自禁红了又红,最后是匆忙谢过之后,便匆忙离开了。
崔洋有些感慨地看着卢小莲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了身往前头去看那些好不容易才挂出来开放参观的古董画作了。
文殊菩萨诞辰之后,老太太便带着卢小莲离开法严寺回去了金家。
回去路上,照例是说了要卢小莲早日为金家开枝散叶的话语,老太太的态度倒是比去法严寺之前更加严厉了些。
她道:“文哥儿对你也是一心一意了,从前文哥儿房里多少漂亮丫头?现在只有你一个,可见文哥儿对你的用心,你也要好好回报文哥儿,给他生个大胖小子才是。”
卢小莲不敢应这句话,却又不敢摇头,于是只好低着头听着。
老太太见她这样态度,便有些气恼了,道:“你已经是我们金家人,便要为金家生儿子,知道吗?”
卢小莲欲言又止了许久,最后还是不敢辩驳,只好应了一声。
老太太这才脸上勉强有了些笑意,然后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她从法严寺的道恒大师那里听到的佛法。
事到如今,卢小莲已经不太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简单的金崇文有隐疾又无法行人事导致她无法怀孕生子也就罢了,她还有个说辞能辩驳一二,可谁知道她现在又和濮阳钧有了那不轨的关系?虽然只有两次,谁知道今后还会有怎样荒诞的后续?她并不认为濮阳钧是什么好人,可她现在没有人可以求助。
金崇文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帮她,叶氏是金崇文的母亲又是濮阳钧的姨妈,当然也不会在这件事上为她出头,老太太从来都是哪怕金崇文不举也要她生孩子的固执态度;她的娘家远在潞城又无权无势甚至因为这桩买卖的亲事已经断了联系……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孤立无援的。
她不敢去想将来,也不敢去面对现在。
她几乎就要觉得,此时此刻除了撞墙去死以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扶着绿兰进去了南院,路过书房时候看了一眼金崇文正在里面看书,卢小莲回去了房间当中换了衣服,然后回去了织机旁边坐了下来。
抚过那些细腻柔滑的丝线,她终于微微有些平静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