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莺对他显得格外亲近,一口一个“陈大人”的叫着,倒似是把她当朋友看了。她把卢俊延也一起找来,跟着陪酒,在卢府里请这位陈大人吃饭。
陈万喜以为总督大人对她另眼相看,不知道心里多美,酒席间手舞足蹈的,被卢俊延灌了几杯酒,立刻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郭文莺顺势道:“陈大人,本官此次来杭州,也是想见见这杭州的大小盐商,不知道陈大人能不能召集一下?”
陈万喜忙道:“大人有命不敢不从,这杭州的商会会长马如云正是位大盐商,下官可以请这位马会长来拜见。”
郭文莺自是点头应允,也不用等次日,当天她就在卢府里见到了这位马会长。
马如云是个矮胖的中年人,四十来岁,留着一缕小胡子,笑起来双眼眯眯的很是富态。他盐商的头头,在杭州乃至整个江南都是极有势力的,有时候连知府都得听他的。他说一句话,整个官场都要跟着颤上两颤的,若不是陈万喜开口,她还真不知道杭州还有这么一位人物。
分宾主落了座,郭文莺便直接入了主题。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马会长可知这是什么?”
那是一张盐引,所谓盐引就是商人到盐场支盐的凭证。每引一号,分前后两卷,盖印后从中间分成两份,后卷给商人的,叫“引纸”,也作盐引;前卷存根叫“引根”。这一张正是后卷。
这张盐引不过是个引子,也为了接下来查盐税,抛出来的一块砖。在前朝的时候,每张盐引可领盐一百六十斤,价六贯。那会儿监管不严,确实有一些不法商人勾结官府,乱买乱售盐引,买卖私盐,不向国家缴税。自南齐立国之后,所行盐法是引岸法,各地官府置局卖引每引付盐四百斤,纳银四两五钱。通俗一点就是,商人想要运盐,先买盐引,然后取得公开运盐的权利,成为专商。
这样的监管比原来严了许多,可照样有漏洞,否则也不会收上来的盐税远不到期望了,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漏洞在哪儿。
这种东西马如云几乎每天都,见他眼神闪了闪,“大人要做什么?”
郭文莺拿着那张盐引,笑得好不灿烂,“本官只是想做点盐生意,马会长应该不会推诿吧。”
马如云一怔,“什么盐生意?”
郭文莺笑道:“本官手中现在有一万张盐引,想用这个跟几位换点粮应该不难吧。先朝曾有规定,用米一石三升可换盐引,然后凭盐引到两淮都转运盐,在指定地督区贩卖。”
一万张?马如云倒吸了一口气,今年来朝廷对盐引管制越发的严,想拿一张盐引并不容易。迫不得已,他们才会和官府勾结,暗地里盗卖私盐,获利虽丰,却终究是在提着脑袋挣钱。若真能从钦差手里获得这批盐引,那可是他们经营一年的量,是再好不过了。
可多年来在商场打滚的经验,他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郭文莺想查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心里早存了戒心,小心问道:“不知大人这盐引从何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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