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太仆,为王左驭而前驱,乃九卿之一。
当然,这是老黄历了。
本朝太仆,也掌舆马畜牧之事,但不过五品,又因话本传奇流行,得一雅号-“弼马温!”
贾政气的直翻白眼,但木已成舟,而且他还真舍不得扔掉圣旨,掷地有声的来一句:“我拒绝!”
虽说回了荣国府他是一家之主,能享受母亲的偏宠,妻儿的崇拜,仆从的敬畏,可在工部,他向来只有坐冷板凳的份,凡事不论好坏皆轮不到他,甚至所有人都在忽视他的存在。他已经受够这样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了。
手紧紧的攥住了圣旨,贾政带着怨怒之色瞪了眼明晃晃嘲讽他的贾赦,然后目光带着希冀之色望了望贾史氏,上前一步,叹道:“太太,大哥今日之举怕是弱入了他人的圈套。”
比起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对于贾史氏来说损失一百多万两无疑在她心口剐了一口血。
“孽子,你这个孽子,想想琏儿,捐个五品同知才花了多少银子啊!”贾史氏拄着拐杖身形矫健的冲贾赦而来,但举起的拐杖在人轻飘飘一句“我琏儿又没叫政”的话语中气的身子往后一仰,直挺挺的躺倒在地。
“你们还不快去请太医!”贾赦见贾史氏气昏过去,急忙去搀扶,边火急火燎道。
“大哥,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贾政也疾步上前,恨铁不成钢的斜瞪了眼贾赦,见仆从进来,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道:“老太太便是被你给气昏厥了过去。”
贾赦:“………………”
看着贾政仇视的目光,以及围绕在他身旁若有若无打量好奇鄙夷之色的仆从,贾赦咬了咬牙,没多说一句,直接转身离开。
因为这一次的确是被他气昏过去的。而且他也之前预料过会发生这一幕,但为了一箭双雕,还是义无反顾的按计划行事了。
见贾赦转身离开,贾政眼眸闪了闪,目光逡巡了一圈屋内众人,扫过仆从妻儿,最终视线落在尚留在屋内的贾琏身上,压抑着弯起的嘴角,忧心道:“琏儿,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耐管庶务,也是信任于你才……”
一听这话,贾琏当即面色铁青,语调冰冷道一句:“二叔!”
先前,他见贾赦离开,望着那有些受伤的背影,本能的想追赶,但冷不防的被王熙凤拉住了衣摆,便落了一步,而后人手指勾出一个孝。顿时恍若一个雷劈而下,止住了步伐。
他跟老爷之间的父子隔阂短短两天时间消磨不了。换句话说他不熟悉老爷,可对于老太太,二叔,他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毕竟,打小没娘爹又不管,大房一脉相比二房如同草芥,府中得宠的奴才都能踩上一二,他便在仆从差别对待中迅速学会了如何讨好两人。
他本警告着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都十几年过来了,不差这么一刻,留在屋内还可以窥视一二众人所思所想,为自己,为大房谋取一二主动权。
但……但有了爹真的不一样,就算这个爹行事也让他摸不着头脑,就算这个爹即使有上皇庇护依旧把一手好牌打烂,就算这个爹对他好只是一心盼望着盼望着他生个儿子好传承香火,就算……可真的不一样!
只要有一丝丝的父爱释放出来,他便若屡中不举的老年秀才终于金榜题名那般欣喜若狂。
贾琏微微闭了一下眼,再睁眼的时候,眼神里已多了一丝微妙的决绝之意。他今日便信了这份迟来的父爱。
深呼吸了一口气,贾琏凝眸扫了眼抓着他衣摆的王熙凤,越前一步,目光直视贾政,一字一句,语调诚恳:“二叔,不是你不爱庶务,我才有管家权!而是我是我爹的儿子,一等神威将军的儿子,未来的家主,这才先提前熟悉家业!”
说完,贾琏扫一圈屋内的其他人,笑道:“记住今日这一回老太太是因二叔终于高升喜极而泣,若是让我在外听到什么其他的闲言啐语,我是没什么好怕的,二叔!“
王熙凤听着这话,心中一惊,本想再一次伸手拦下,但抬眸望着那似笑非笑的面庞,只觉心中小鹿乱撞,一时间红了脸。
贾琏本就容貌俊美,如今不知怎么的,一扫之前那王孙公子的富贵气息,像一把开刃的剑锋芒四射。
“凤儿,”贾琏毫不客气的怼完贾政之后,唤了一句王熙凤,转眸间瞧见在角落里被吓的不知所措的邢夫人,和声又添了一句:“太太,我们先离开吧。老太太醒来之后想必要跟二叔确认一下喜讯,我们等会再过来道喜吧!”
邢夫人闻言目光有些踌躇的往室内瞧了又瞧,不敢动弹。贾赦这父子两就算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又如何,到时候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却是她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继室。而且说句最为实在的话,她……她当年若非是被老太太选中,也不会一跃成为一品诰命夫人。
瞧着邢夫人的神色,贾琏也没在意。本来他们之间就只有一个面子情,也是为了大房的颜面也出声把人唤上。既然人不愿,他也不想多管。他只是有几分信了爹的父爱,可没说要爱屋及乌!
哼!
他琏二爷也是有小情绪的人!
但贾琏万万没想到自己刚从贾赦口中学到闹小情绪的话,再见到王熙凤的神色后顿时变成了大大大情绪!
王熙凤虽惊艳与贾琏的陡然间转换的气质,即使与人正浓、情、蜜、意着。但是作为贾家老祖宗疼爱的孙媳妇,又有姑妈扶持着,作为一个精明的女人,她着实不愿与贾赦这个公公为伍,不愿因他一时之气坏了自己的地位。
而且,她琢磨着:虽不懂太仆是个什么官,但是五品和七品之间还是能区分的。大老爷不过是凑巧得了上皇的恩赐,而老爷一入仕便是从五品的官。两人间的起步就不一样。
更别说还有老太太疼爱着了。
脑海飞速权衡了种种利益,王熙凤捏着帕子轻咳了一声,对着贾政笑道:“二叔,琏儿这话……”
话还未说完,贾琏直接怒喝了一声:“凤儿!”
“琏二爷!”被贾琏这般粗暴的打断,王熙凤只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当即转身唾了一口:“你要跟着大老爷闹什么?”
“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就算闹了?反正你不走就不走,我走!”贾琏转身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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