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松山没这本事,他盼星星盼月亮把这人盼来,想的便是怎么跟他算一笔帐。谁成想人来是来了,却来给他打太极,这功夫非同一般的油,愣是把他耗死了。亏得他不是急性子,否则非被他给磨死不可。
祝松山不是心疼自家百金一两的上等雪针,也不是上赶着回去陪老婆吃晚饭,如此推来磨去的太极不过是最下策的法子。他本欲交好,绝不想与韩秋闹得太僵。
正当祝松山暗暗改变主意,琢磨如何以退为进之际,门外有人匆匆来报,附在祝松山耳边低语。祝松山神色一动,立刻面带怫色佯装大怒:“胡闹,怎可任由大小姐去那种地方胡闹?!”
韩秋注意到下人口中的某些字眼,佯装不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祝松山摇头苦叹:“方才下人来报说家妹在集市中遇贼,尽管人赃俱获,但小贼擅于狡辩,家妹性子又急,非要亲身去审……”
韩秋笑笑:“令妹真是好气魄。”
“唉,你说这好好的姑娘家不在闺中绣花抚琴,跑去地牢那种地方审什么犯呢。”祝松山一脸担扰,仿佛乍然想起:“说起来当日所擒的贼人也正关押在那座地牢当中,不如王爷便随在下前去,祝某也好将贼人移交您的手中。”
胡扯瞎扯这么久,终于决定把正事给扯了出来?不管他妹妹是否真的遇贼,反正祝松山这顺手推舟推得相当流畅利索,合乎大家心意,彼此面上也算好看。韩秋勾唇:“如此甚好。”
湿冷昏暗的甬道又黑又深,两端墙壁燃起火把,祝松山带领韩秋走下阶梯,就见一圈狱卒又是端盆又是举鞭,一名少女背对阶梯坐着,对面张罗满目刑具挑挑捡捡。
祝松山差点气岔:“芸心!”
祝芸心抬眸,见自家兄长满脸怒容也不以为意:“哥,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身边还有外人在,祝松山立刻就要拧她耳朵破口大骂。这会儿只能忍住,勉强端起架子沉声道:“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
祝芸心见大哥语气和神情不对,立刻注意到身旁还有外人。两兄妹私下无论怎么相处,摆在台上的面子必须要给的。祝芸心不会在外人面前忤逆哥哥,立刻低眉顺眼地挽起他的手撒娇:“我这不是被那个小贼给气的么……以后再也不敢了嘛。”
祝芸心拥有一种特别娇柔的气质,楚楚动人的脸蛋只要端出几分可怜,撒起娇来没几个男人挺得住。尽管祝松山明知自家妹子什么德行,大部份时候还是相当吃这一套。他勉强缓和脸色:“若非我手头上还有正事要办,定要好好收拾你。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先回去罢,以后再不准再踏足此地。”
“什么正事呀?”祝芸心面露好奇,可惜祝松山不让她跟,直接叫人把她请出去。祝芸心满心忿然,在大哥频频示意下勉强收手,只是经过韩秋之时不由多看几眼,意味深长地拂袖离开。
“家妹顽劣任性,都是被我宠坏了,让您见笑了。”祝松山驱走了妹妹,这才苦笑着对韩秋说了几句。
韩秋表示无妨,祝松山立刻做了个‘请’,提步往深处走去。
尽管自家妹妹是个不省心的主,但祝松山实在忍不住要为妹妹今次提供了恰到好处的时机大大点赞。不仅如此,今日让他俩打过照面,将来行事也就不那么突兀,真是一石二鸟。
祝松山边走边说:“如今我一见这妹妹就头疼。她今年芳华二八,本该许户好人家嫁了才是。只是这性子实在是被我宠坏了,虽说性情直率,但平日又太过要强,放眼偌大的祝虹城她偏偏一个也看不上,非说要留在家中不嫁了,真真叫我犯愁。”
“其实妹妹的心思我这当哥哥的多少也是略懂一些,她十分崇尚勇武之人,尤其西震王的事迹闻名遐迩,她总挂在嘴边……”祝松山含笑回首,注意到背后的韩秋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脚步,盯着铁牢中的囚徒神情莫测。
祝松山走了回来,只见铁牢之内的角落中,一人抱膝蜷成一小团瑟瑟缩缩。他有些莫名,正要询问,只见一路沉默跟在韩秋背后的手下怪叫一声:“圆圆?”
滚得脏兮兮的唐芫芫仰起小脸,苍白的脸蛋泪水潋滟,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眼中倒映的韩秋比天光还亮,呜哇一声飞扑而来,扒住生锈的铁栏大哭不止:“秋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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