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那金色弓弦震荡不止,尖锐的声响振聋发聩,回音不绝。
“好箭!”
圣哥安达峰日光向来毫无温度,如今正病怏怏地照在那个少年的躯体上,穿过他胸前那个圆形的小孔,直白的落在那片殷红的土地上,而在他身边半米处,立着一把轮廓明朗的大木剑,剑身花纹细凿,图纹清晰。十字军的誓约镌刻其上,笔锋十分硬朗。
要知道,在这种地界,横尸是再寻常不过的,世敌的仇杀,猛兽魔物的袭击,或是任何猎人们的陷阱,都有可能使粗心的人在这一带失去生命。但唯独这个年轻人不是,他谨小慎微,步步为营,想不到如今也要面临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原以为会是我们的小鸟,想不到倒是请来了一只松鼠。”那凿面人意兴阑珊地说道,表情有些寂寥。
“不过是个鼠辈,想必是这山中的劫匪,倒是阴差阳错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死有余辜!”那领头的兵士一脸厌恶地朝那少年身上啐了一口浓痰,正想要了解他的性命。
“先等一等,你这倒是提醒了我,倘若他是此地的土匪,我们倒可以问他讨个关于那妖女的行踪。”
言罢,凿面人便蹲下身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小兄弟,我想,你可以告诉我你所知道的,至少,我们可以帮你减少你的痛苦。”
但那个少年的生命明显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的腹部收缩,就像一个瘪掉的气球,眼眶深深得凹了进去,象征死亡的黑眼圈,由浅及深,就像一朵绮丽的生命之花。
耳朵,鼻孔,嘴巴以及眼睛,所有的器官,仍在汩汩地涌出鲜血来,而面色已经是素娟一样的苍白。
林生知道自己就要死了,这一次,是真的要结束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因为那枚飞来蛇骨箭已经叼走了他的心脏。
母亲、梅医生、蓝琳、宫崎秀一、娜塔莎·亚历克斯,老亨利这些人的脸孔都在他脑海里一一浮现。他真的很想在弥留之际再说些什么,那插在土里岿然不动的天约,为了蓝琳要寻找巫神,所有的一切,都再见了。
永别了,世界。
凿面人看到那年轻人的枯干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赶紧俯下身来,去听他的声音。
片刻之后,凿面人才徐徐欠起身来,将这个年轻人的脑袋摆正,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死了。”
“那么,他刚刚说了什么?”那个领头的兵士急不可耐问地问道,一脸的焦虑。
“什么都没有。”
※※※
呼啦,呼啦。
黛色的暮霭笼罩在阴郁的苍穹之上,青色的海水浑浊阴冷,一阵一阵地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上,泛起银灰色的泡沫。
沙滩上淹留了不少生物的遗骨,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贝壳:有血红色蝴蝶斑贝,足足有手掌那么大,能吸食人的精血,化作不洁魔物;有玄青色的幼龙海螺,传说能孵出海龙来的,只要将幼龙海螺贴于耳际,便能听到恶龙长啸,兽吼沉闷如雷;以及名为“魔巢”的海蚌,传说能在此海蚌中能够豢养魔灵与妖兽,百年成形,万年之后,或化为凶戾之物,或化为天性纯良的野枭,待人们驯服,即可成为珍奇之兽。
是夜,海面上的那轮赤月黯淡无光,群星寥落,忽明忽暗。夜里的气温骤降,加之海风料峭,阴气十分重。
沙滩的后面则是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山林茂密,凶气弥漫,常有野兽出没:凶彪,虫豸,蛇虺,以及各类不知名的凶物,随着阵阵海风,山林震颤,扑鼻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之气,令人腹中剧烈翻滚,一阵反胃。
此时,那片柔软的金黄色沙滩上,正传来一阵阵香味,令人口舌生津。焦黑的烤鱼已经吃了大半了,孱弱的篝火在海风中蹿促跳跃,发出微弱的光。
雅各平躺在沙滩上,眼睛悲伤地注视着苍茫的星空,轻声问身旁的人儿:“娜塔莎,你确定明天会有渔船来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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