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婉强撑着回到医院的时候,张秘书已经找了她整整一夜,她一走进病房便感觉到了那种不同往日的寒意。病房里站着很多人,清一色的黑色西服,林慕言虽然是坐在病床上,但那种天生的冷然高贵还是让他在这一群站得笔直的人中显得鹤立鸡群。
听到病房门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看到许静婉时皆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轻松。
林慕言不语,他们也不敢动,还好张秘书夸张的跳起来迎了上去,“许小姐,你可回来了,林总差点都要将南海翻过来了。”
含着泪紧盯着他,似乎他是洪水猛兽,只在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她啃咬得连骨头都不剩!
想来,他自从认识了顾染白,好像就没碰过女人,看来,真的是太饥渴了,要不怎么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和温柔全然不沾边的顾染白产生了**呢!
“别对我说‘初恋’两个字。”
“是!”
竺锦年见她一副孩子气的模样,突然就起了逗弄之心,他躲,她枪,一来二去包子都凉了,可谁也没吃到口。
见林慕言不说话,她突然不顾自己身体上的伤奋力的挣扎了起来,“林慕言,我恨你,我要你全家给我的孩子陪葬,我要让许静婉这辈子都怀不了孩子,我要让你们林家绝后。”
竺锦年没有回酒店,而是七弯八拐的进了一个小胡同,胡同太窄,车开不进去,他还下车走了一段路。
“慕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的声音冷得几乎是从喉咙里一字一句卡出来的,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骇人,向来骄傲不愿服输的顾染白竟然没有当场吼回去,也没有赌气的推开车门下车,而是安静的坐在旁边。
‘吱--’
--哪里?--
想到那个慈爱的女人,她的心里也是痛的,好好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精神异常了!而这些,她也是今天打电话过去才知道的,林伯父和林伯母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这样一个家庭美满的女人,她想不到任何理由会导致她精神失常。
她正吃得回味无穷,却听见店员喊了一声,急忙去看桌上的生煎包,还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摆在那里,而竺锦年的手有伸向它的企图。狼吞虎咽的将手里这半个咽下,烫的她呲牙咧嘴也不管不顾,直接伸着筷子去枪已经被竺锦年夹起的生煎包!
除了这两个字,她真的无法形容。
眼前的是一个砖瓦平房,因为年久失修,好多地方的瓦都掉落了,露出发黑的木条!长满青苔的院坝里,一个中年妇女正弯腰费力的提起一桶水,或者说只有三分之一捅,在顾染白看来根本就不需要花费那么大的力。
竺锦年一脸眉头深锁,用嫌恶的目光看着周围油腻的桌子,顾染白刚准备点餐,却已经被他一手拽了出去。
亲妹妹?享受着同他一样的待遇、金钱、地位,林家的二小姐是多少人期盼的位置,那后面代表着无上的荣光。可是林慕言,我不稀罕,我爱你,我不想当你的妹妹,哪怕是林氏的二小姐。
林慕言的神情是沉静的,尤其是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时,许静婉总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摆在那一样,那么毫无遮拦的将她的羞耻赤l裸的摆在他面前。
饶是顾染白再迷糊也明白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而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林慕言提到的傅薇。
--我不说疼,你怎么会知道我在疼。--
直到她决定打车回去不理他时,他才伸出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臂。
顾染白泄气的放下筷子,气鼓鼓的瞪他,趁着他得意的挑眉时突然起身将那块已经向他的唇移动的包子含在了嘴里。
“那你呢?”顾染白倔强的仰着头与他对视,胸臆因窒息疼得几乎要爆炸开来,但是她居然在笑,还笑得那么明艳,“你不是也亲手打掉了你的孩子吗?我的病明明可以拖到生下孩子后再动手术,你却硬生生的利用这个打掉了我的孩子。”
许静婉一噎,这才想起她刚才慌乱的解释有些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只得呐呐的呆在原地不动,神情悲呛的看着床上坐着的林慕言。
她想过很多种生不如死的方式,但唯一没想到的是,林慕言居然将她扔进了精神病院,而且,还是重症区。
“想吃什么?”
--喏,你看,手都破皮了。--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来。”女人开口了,带着自嘲的笑,这么一笑起来,显得她更瘦了,眼珠子都要落出来一般。
许静婉颓然的推着轮椅出了病房,而同样萎靡下来的还有刚刚背脊挺得笔直的林慕言,他菲薄的唇瓣掀起,勾出自嘲的弧度!
顾染白惊叫着去推他,习惯性的去咬唇瓣,去忘了此时她正咬着生煎包,这一咬,包子了滚烫的热油便留了从来,烫红了她的下巴,嘴巴里也痛得如撕裂一般。
“慕言”,她努力平息着胸口起伏的怒意,隐隐带着些哭腔和颤抖,“伯母刚刚接了个电话,发疯的跑了出去,说要杀了顾染白,你快回来看看。”
“顾染白,你在装疯是不是?”
林慕言无语,手上的力道却在一点一点放松,是的,他让医生告诉她,是他利用她的病打掉了她的孩子。
看到许静婉不停的摇头,悲痛欲绝的无声哭泣,林慕言怕她听不明白,刻意加重了语气:“亲妹妹。”
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从门口退出去,训练有素,甚至轻微的连脚步声都几不可闻。
而他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让医院安排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只能着下午的会诊。
“回来就好。”他开口,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陌生和疏离,视线扫了眼站了一房间的黑衣男人,“你们都回去吧。”
“是”,她转过头看着他脸上痛苦的纠结,“林慕言,我不只装疯,还给你精神异常的母亲打了个电话,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不,昨晚的事,她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竺锦年邪恶的勾起唇,又恢复了曾经的玩世不恭,“我来看看你,究竟过的有多不堪。”
--林慕言,我痛。--
--林慕言,你可不可以学着对自己好,不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心里,那样,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正在痛。--
来的时候她特意回去换了件高龄的套头毛衫,虽然仔细看过镜子确定看不到脖子上的吻痕,但在面对林慕言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装作喉咙痛的模样不动声色的衣领往上提了几分。
原本他是想立刻会诊的,可是医生说必须要给病人一个缓和的时间,让她不那么排斥!
可是她看上去似乎很用力,额头上还沁出了一点点的汗!
那目光太过温柔绻缱,让顾染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将竺锦年更大限度的暴露在女人的面前。她的年纪看上去有三十多左右,头发枯黄、很瘦、眼窝都凹进去了,可是她偏偏用一种只有情人之间才能有的眼神看着竺锦年!
猛然间推开门,静静的躺在床上的顾染白瑟缩了一下,唇瓣却慢慢的掀起了弧度。那是一种讥诮的、恶毒的笑意,丝毫没将林慕言身上散发的寒意放在心上!
那句话他听了,但却没做,而真正做的是顾染白。
竺锦年带她去的地方并不比刚才那家店好,但是生意却极为火爆,站在门口都已经挤不进去了,街边上甚至还有些人搬了根板凳就将就着吃了!
“静婉,记住,无论你昨晚有没有做什么事,都没有对不起我,从今天起,我会将你当成我妹妹一般的疼护。”
这个声音越来越响,直到后来无法控制,他的手也紧紧的勒住了她的脖子。
“静婉”,林慕言看着她,因为看不到他背光的表情,当他用这种无奈却包容的语气喊她时,她的心里猛然间涌起了慌乱。
她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对面颤抖的女人,实在不想说她的坏话,那就朴素吧。
“最后一份生煎包,9号桌的。”
她只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样这样紧绷的气氛,尤其是竺锦年的样子看起来对南海真的是很熟悉,连小巷都轻而易举的穿过,没有半点犹豫。
察觉到有人,她直起身的时候回了一下头,视线就那么定住了,手上的捅‘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全身都湿透了。
这就是林慕言的残忍之处,他为她安排了一条康庄大道,却不知道这也是她的死路。
就在这半天的时间,他接到了许静婉的电话。
他只是非常直白的给了一个评价,然后拉着顾染白上车,也不问地方直接熟门熟路的往某个未知的地方开。
竺锦年的唇抿得很紧,直接不顾顾染白的意愿将她强行的揽在了怀里,略带挑衅的看着远处因为冷而剧烈颤抖的女人,“是不是比你漂亮多了?”
天色微白,顾染白和竺锦年才走出了交警大队,还好,那个交警只是轻伤,给了一大笔赔偿便不打算追究了。
那么纤细,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捏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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