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东暖阁,景泰帝穿着金丝龙袍,一向温和内敛的他此刻却在大发雷霆。
景泰帝登基二十余年,这是非常罕见的现象。
人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过了天命之年,景泰帝原本阴鸷沉郁的脾性已经温和了许多,应该说很多年没有如此勃然怒过了,满朝文武都无法否认,景泰帝是个好皇帝,他勤勉政事,英明果决,更重要的是,他性情温和,很少红脸,更别提今日这般勃然大怒了。
景泰帝的面前,伏地跪着锦衣卫另一位同知元祐和顺天府府尹潘斌,二人姿势相同,以头触地却不敢发一言。
元祐背后冷汗涔涔。
虽然当了锦衣卫的同知,从三品,品阶并不算高,但权限却不低,而且又是天子本家人,更是深得信任,虽说平日里吊儿郎当,得过且过,完全将锦衣卫的工作当做混日子一样的混着,他背景深厚,无法无天,便是指挥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半年多时间以来,还是做了不少事的,收集许多官员的罪证,还为国库添了不少进账,景泰帝对他赞誉颇高,他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像今天这样,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还是头一遭。
便是以前最混账的时候,景泰帝也没有大肆责骂他。
“混账!你们二人都是混账!”景泰帝很激动,面色泛起几分不健康的潮红,指着元祐和潘斌大骂,尤其元祐,首当其冲,压根不敢抬头。
天子之怒,如泰山压顶,元祐和潘斌已吓得面如土色。
“臣死罪!伏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元祐不敢说话,还是潘斌斗胆进言。
“朕如何息怒?锦衣卫遍布天下,拥众十数万,今日竟让贼人宫前策马,皇门射箭,你等却拿他毫无办法,皇都禁宫啊!朕即位二十余载,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此辱不报,朕有何面目再为人君?”景泰帝几乎在咆哮,吓得殿内太监武士们纷纷下跪,颤栗不敢出声。
元祐和潘斌频频以头触地请罪,神色愈发惶恐不安。
该死的温如言!
元祐在心底咒骂了一声,他未进锦衣卫之前,锦衣卫指挥使,也就是老大是温瑞安,锦衣卫的两位同知,也就是仅次于锦衣卫指挥使的两个都督,一个是温如言,另一个叫温衡,这两位都是温瑞安的养子,可以说,温瑞安只手遮天,这锦衣卫完全是他的。
温衡死后,元祐才成为同知,逐渐渗透锦衣卫内部,呈现一种半平衡的状态,但实际上,温瑞安在锦衣卫内部仍然是说一不二,有着绝对的权利。
现下温瑞安外出办事,就剩着他和温如言,原本今天进宫见驾的人应该是温如言,只是温如言率先领着人出去了。
锦衣卫总要有个人出来顶缸,除了他,别人也没资格了,所以纵然百般不情不愿,还是得硬着头皮进来文华殿面对如今暴躁的景泰帝。
元祐承受着景泰帝泰山压顶般的怒气,才知道自己被温如言坑了。
混蛋!
元祐低着头,努力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