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挨过了一个多时辰,远远地看到宝玉所乘坐的那辆翠幄清油车旖旎行近,贾环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早就冻得麻木了的四肢,正要迎上去,谁知何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墙边的贾环,早就喊着停车,快速冲到了贾环身边急道:“宝二爷说爷早就家去了,现怎么又在墙角下窝着,倘冻出病来可怎生是好”一面说着,一面扶贾环上车,宝玉亦诧异道:“王爷说你不胜酒力,睡觉又认床,已经家去了,还让我在老爷面前替你遮掩,你怎么就待在大街上受冻,可不是傻了吗”说着又去拉贾环的手,摸着凉冰冰的,更是吃惊,忙把袭人给自己准备的小手炉塞到了贾环手里。
贾环怕宝玉盘问自己跑出来的原因,已经想好了说辞,这会儿听宝玉说北静王爷已经替自己遮掩,方放下心来,故作懊恼道:“我吃那酒就像蜜水一样,不觉就多饮了几杯,偏生我自己还不争气,又有认床的毛病,二哥哥带我去北静王爷府本来是想让我多长些见识,这回见识没长到,反而闹了大笑话,因此才不敢进府,只在此等着哥哥,为的是求哥哥帮我遮掩才好”。宝玉笑道:“好蠢东西,这也值得你在外面冻一遭儿,你不用说我自然会为你遮掩”。
两人刚一进贾府,果然就被贾政叫去了,贾环在外面受了冻,又在暖屋子里站着,头脑愈发昏沉起来,贾政随口问了几句,听宝玉说到北静王的赞赏云云,免不了拿腔作势地发表了一通北静王爷如何如何学识渊博并告诫宝玉贾环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等等,才放他们回去。
贾环在何兴的搀扶下昏昏沉沉地回了房间,倒头就睡,也不管赵姨娘在耳边兴高采烈地问些什么。待一觉醒来,发现丫鬟翠儿正在身边伺候,见贾环醒来忙倒了一盖碗茶水递过来道:“三爷就在床上躺着吧,热才刚退下,身子虚着呢”贾环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下,这才感觉不那么渴了,可头却是一抽一抽的痛,正疑惑间,翠儿又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过来,“三爷想是在外面吹了冷风,刚睡着就发起热来,赵姨奶奶急的跟什么似的,慌慌张张地请了大夫来,大夫说是伤了风,吃几服药就好了,赵姨奶奶方放了心,守了你一个多时辰,刚才才被我劝去休息,这一碗药一直在炉子上温着,三爷趁热快喝了吧”。
贾环皱着眉头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药,迟疑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一饮而尽,却被煎药苦的两眼水汪汪,翠儿端来了一盘蜜饯,贾环吃了几块才压下去那浓郁的苦味。
翠儿看着贾环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爷以后若是还像今日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以后喝苦药的日子还多着呢”,说完也不管贾环的反应,赌气收拾了药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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