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离开,青蕾委屈道:“仗势欺人真是太过分了!”
“玉莲一向心直口快,她家小姐又受了伤,她难免心情不好,没想到湘湘的眼睛看不见了……”白若洢沉重不已。
尹湘湘是为了救她才撞在大石头上的,尹家的人迁怒她完全是情理中事。
青蕾却道:“尹大小姐受伤到底有尹家的人心疼着,哪像小姐,脚伤好不利索,手也受伤了,谁又来心疼小姐呢?小姐唯一的亲人便是吕爷爷,吕爷爷却被姓袁的那个混蛋一箭射死了,尹家的人怎么会明白小姐的苦痛?”
青蕾越想越替她家小姐委屈,嘴角一撇,眼泪便落了下来。
白若洢看着自己无力的右手,神色凄楚。
那一日在行脚店后的半山坡上自己摔倒又向山下滚了几圈,将手伤到了,可是当时因为尹湘湘为了救她而受伤场面太乱,大家又急着去找郎中给尹湘湘救治,找不到郎中又要将尹湘湘送回山圻求医,没有人注意到她,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
事后,隔了几日,她才发觉右手不对劲,哪怕抬起都是发虚颤抖的,丝毫没有什么力气。
事后她也用了各种方法自救,奈何右手终是使不上力。
“青蕾,赶紧帮我准备药酒,我要泡手!”白若洢打起精神,神采奕奕道。
“小姐你……”
“我得抓紧时间让我的手恢复过来,我要早点帮湘湘治伤。”白若洢激动道。
虽然小姐要用药酒泡自己的手是好事,可是原因是为了尹大小姐,这让青蕾郁闷。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小姐不要自残就好,这段时间她很有些自暴自弃,青蕾还以为她放弃自己的手和脚了,正气馁着呢。
“小姐你要快点让你的手好起来才是,还有脚。”
她不想要小姐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一辈子瘸腿。
京都繁华的天街上矗立着一座最巍峨堂皇的城,那便是皇宫。
酷烈的日头洒在皇宫的琉璃碧瓦朱红高墙上,腾起一阵阵热浪的暑气。
金灿的华盖之下是一顶华丽的软轿,软轿上坐着一个美艳的妇人。
奢华的袍服昭示尊贵的宫里女人的品阶,面上更是妆容张扬而妖冶,她的眼睛微微闭着,身子随着软轿颠摆,两旁边几个宫女随着软轿疾步而行,手里的扇子不停摇着,送些祛暑的风过来,奈何,酷夏的风也是烫得吓人。
大太监风德海哈着腰,悄悄地走到软轿边,小声唤道:“娘娘……”
美妇并未睁开眼睛,软轿也没有停下,风德海的脚步亦步亦趋,与软轿同行。
“说。”美妇冷哼了一声。
“派去的人回来了,没有长公主的消息。”风德海的声音低得只有美妇才听得见。
“废物!”美妇的目光突然变冷,变狠,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两个字。
既然是废物,那就不用留着,再派不是废物的去办事就好了。
“奴才知道怎么做了。”风德海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展开了一场杀戮。
酷夏的风,从未如此热过,美妇心下也烦躁了起来,额头鼻尖沁出一层香汗。
“娘娘,陛下请您过去,西域进贡的葡萄果酒,陛下派人为娘娘冰镇好了。”风德海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声量。
美妇又闭上了眼睛。
软轿穿过白玉石砌成的长街,停在了御书房门口。
门口,皇帝的贴身大太监,时任宫中大总管的刘必罱(lan,与蓝同音)见到软轿上的人在风德海的搀扶下下了软轿,便也悠悠抬步走了过来,虽也如风德海般哈着腰弯着背,面上却到底没有巴结的神色。
他是皇帝身边的人,大可不必去讨好一个女人,哪怕这个女人贵为贵妃。
“贵妃娘娘来了?”刘必罱温和声音,显得颇为不卑不亢。
“皇上不是请我过来喝葡萄果酒吗?”虞贵妃抬眼看着御书房紧闭的房门,有些不悦,带着一丝倨傲道:“劳烦刘公公替本宫去向皇上通传一声,就说本宫过来了。”
“哎哟,真是不巧了,娘娘,皇上里头正招待贵客呢。”刘必罱谨慎道。
风德海的声音带了丝情绪:“刘总管这话说的,贵客再贵,能贵得过贵妃娘娘?”
如果不是刘必罱在宫人中品阶最高,高过于他,风德海早就一脚干过去了。
他当菩萨一样供起来的人却被别人拿去轻视。
刘必罱自然仗着皇帝的面儿,原本还弯着的腰杆子这会子反倒直了一些起来,“娘娘,真是抱歉,皇上刚才交代过,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与平安侯议正事。”
刘必罱将平安侯三个字说得分外重。
风德海也不吱声了,虞贵妃的面色也缓和下来。
“如此,本宫就在这里等着吧。”
当即,有宫女搬了太师椅到廊下,虞贵妃安然坐下,宫女们的扇子全都伺候了起来。
刘必罱面上波澜不兴,心下却冷嗤:任你傲娇于后宫又如何?相比政事,后宫之事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虞贵妃心里也在冷嗤:北地都已停战多时,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还能有什么正事要与一个武将商议的?
这些武将不过是工具,棋子,利用完了就该束之高阁,甚至要弃若敝屣。
治国安邦,文官终究要比武官高一等。
这大凤朝还不是要靠他祖父、父亲、伯父、叔父那样的文官治理着才有如今的盛世?
虞贵妃如此想着,越发得意高傲了起来。
日头一点点西斜,御书房的门一直没有打开。
虞贵妃白皙的面颊虽然盖了脂粉,还是被暑气烤成了红色。
她有些坐不住,风德海更是出了一头一脸的汗,刘必罱在心里白了个白眼,但是面上还是堆起和煦笑容,道:“皇上和侯爷也不知要商议到几时,不如贵妃娘娘请回吧。这大热天,贵妃娘娘不要中了暑才好。”
“都等了这么久再回去,走来走去的才是要中暑呢。皇上约我来喝冰镇果酒,我若走了,皇上见不到我的人是要失望的。”虞贵妃眉眼全是得意与不屑。
刘必罱在心里道:那你就等着吧。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御书房的门终于开了,里头传来皇帝的声音:“刘必罱,请贵妃娘娘进来。”
虞贵妃咽了咽口水,不爽,敢情早就知道她来了,还让她在日头底下等这么久,如果来的是姑姑,皇帝一定不敢如此怠慢的。
虞贵妃心里不忿,行动上还是不敢迟疑忙站了起来,刚站起来就立马软了下去。
风德海急忙扶她:“娘娘,娘娘……”
真的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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