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朗扶着醉醺醺的尹逵回到外宅时,玉莲刚刚煮好了醒酒汤。
她帮着祖朗将尹逵扶回房间去,嘴里叨叨道:“我的天,小姐真是神机妙算,怎么就知道表少爷你会酩酊大醉呢?幸好我是个听话的丫头,按照小姐的吩咐提前给表少爷你煮好了醒酒汤……”
玉莲回到尹凝波屋子时,尹凝波正侧躺在床上歇着,她面朝里,玉莲看不见她的脸,不知她是睡着了还是假寐,只能走过去给她掖被子。
玉莲才走到床边,尹凝波就转过身子来,玉莲吓了一跳:“小姐,您没睡呀。”
“我睡与不睡有何区别?”
尹凝波的话叫玉莲心下一酸:“小姐,你的眼睛迟早能看得见的,白姑娘不是已经在教陆少爷金针之术了吗?”
玉莲说及此,有些不安道:“也不知陆少爷有没有用心学,白姑娘定是看着师徒的关系才最后留了他传授技艺,只是陆少爷对小姐您……也不知他肯不肯用心。”
尹凝波虽然看不见,却也能听出玉莲话间的忧虑,“他为何不肯用心?他那个人虽然毛躁,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还是存了真心实意的。”
尹凝波的话令玉莲吓了一大跳。
“陆少爷对小姐您可不用真心实意这四个字,他的真心实意啊都给了苏小姐了,小姐您是不记得了,陆少爷从前对您……”
玉莲想起从前那些糟心的事便住了口,不提也罢,如今小姐是个瞎子已经够烦恼的了,又何必让她记起从前的不开心呢?
“你是说从前他对我不好?”
“岂止不好,简直是厌恶!”玉莲立马后悔了,她居然说溜嘴了,最快真是欠。
尹凝波果然不说话了。
她失忆了,还有多少她忘记的事呢?
尹凝波沉默,玉莲也不敢说话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莫名的伤感。
忽而终于听到尹凝波悠然一声长叹,她道:“也不知我那两个徒儿怎么样了。”
进京的官道上驶着一辆高大的豪华马车,尹氏的标记分外清晰。
马车内传来少女均匀的呼吸声。
苏简简看着郁琬和陆依依依偎在一起酣睡的画面嘴角弯了弯,京城快到了吧?
也不知师父怎么样了。
苏简简心下有些吃惊,自己进京不是奔着陆景胜,而是奔着尹凝波而去的吗?
她是她的师父,她挂念着她是情理人伦。
苏简简撩开车帘,看向车外,车外的风景已是秋的丰收景象,两旁的麦田金灿灿随风泛着麦浪。
自己与陆景胜纠缠了经年,如今自己终于是要接受这个事实,她这辈子躲不开这个男人了,不管是她嫁了人还是她成了寡妇,他都执着地等着她。
所以,她忸怩作态了如此之久终于是想通了,敞开心扉了,愿意接纳他了。
命里注定有这么一个人要来守护她,她不要再推拒了吧?
苏简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突然想开了,愿意接纳陆景胜,或许她只是累了吧。
这一次,她要好好经营她的婚姻。
所有她和娄雪桉相处的失败经验都可以用于她日后和陆景胜的婚姻里。
一阵秋的风送来丰收的气息,苏简简嘴角的笑意更甚。
是时候坐享丰收了,她这辈子播种了那么多苦痛与悲伤,终于可以享受甜蜜的果实了。
如果这辈子她得偿幸福,她该感谢的人是尹凝波她的师父。
是师父让她有了重拾幸福的信心和愿望。
在娄雪桉死的那一刻她其实已经放弃她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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