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无殇照常在前边大堂给病人看病,偶尔出去问个诊,一般都会在日落之前赶回。小符堂前院后地跑腿,帮着无殇打下手,替病人端水送药。
常住后院的病人惊讶地发现,那个待在房间整天闭门不出、因为面容严重毁坏而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居然摆脱轮椅站起来了,并且还能行走自如。
人们由衷为无殇出神入化的医术折服,也为郑凛的自强不息感动(……),却不知道这其中过程经历了多少惊险。
据说那天第一次看见魔兽正容的人,晚上睡觉都做了噩梦。
“我回来了。”无殇问诊回来,月白色外袍整件脱下,松散地搭在肩上,将医药箱搁在樱花树下的青石桌上,迫不及待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看见郑凛回头看她,嘴角一勾问道,“要不要来一杯?”现在的他想喝什么茶都不是问题。
郑凛着一身淡青素衣,手中执一把三尺长剑,微微摇头,转身又投入了刻苦的训练。他的身法在无殇眼中还不够快,带剑起承转合时仍有一分躲不开的停顿,这在对战之时就是最致命的缺陷。
无殇也没有指出,在她看来,郑凛的身体刚有所好转就能练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那一点缺陷,等到他力量稳固,自然就能迎刃而解。
郑凛练了一个时辰,无殇陪着看了一个时辰,直到他满头大汗手腕明显脱力,才出手用石子击飞他快要握不住的剑。
“注意劳逸结合,你这样拼了命效果也不过如此,要是因为你的逞强出了差错,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无殇劝他道。
“下次注意。”
“过来我给你把一下脉。”
郑凛听话地伸出手。
无殇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蹙起精致的秀眉。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把面具摘下让我看一看你的脸。”
郑凛闻言,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并未依言去摘面具。
“面具戴久了摘不下来了吗?”无殇不顾他的抗拒亲自动手打掉他的面具,本想嘲笑他一番,却在看清楚他脸的瞬间表情僵住。
“这就是你不愿意摘的原因?”她问得很轻,尾音像一阵风轻轻飘过。
郑凛的脸部皮肤非但没有修复,反而有了恶化的趋势。从眉心至下巴,青青紫紫的斑块好似牢牢附进了皮肤内层,把他整张脸都腐蚀得狼狈不堪。
“为何不早些告诉我?”龙血能够自行解毒,她以为他脸上的毒早就清除了,所以一直没过问。却未曾想到,她输进他身体的,仅仅只有一滴血,能修复经脉,但是不足以清除全部毒素,余毒依旧在扩散。
“要不是刚刚测出你体内余毒未清,是不是准备继续瞒着我?”
“没用的,无殇。这毒你解不了。”他又何尝不想恢复昔日容颜呢?太子殿下竟然长着一张令人作呕的丑陋面孔,这事说出去全天下的人都会笑掉大牙吧。无殇的医术是他接触过的大夫里面最优秀的,就连宫里的王牌御医都难以望其项背。她都没办法,自己又何必给她徒添负担呢?
“我送你面具的初衷,是为了给你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不是成为你逃避的依赖。连自己都面对不了,又该如何面对你的臣民?难道你要戴着这副面具过一辈子吗?这样等于成全了你的敌人。毒,我现在解不了,不代表永远解不了。请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无殇说完这些话便头也不回地去了前堂,留他一个人好好考虑。
无殇走后,郑凛攥着青铜面具,眼底蕴满痛苦挣扎之色,当他抬起头,望向远在南轩主城的皇宫方向,眼底的挣扎逐渐消失不见,化作一股咬牙切齿的决然。
夜袭,毁容,废修为,这一笔一笔的债,他一定会亲自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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