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打了?
那拉氏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大嬷嬷的手,小短腿迈的更快了些。
大嬷嬷感到了自己的手一重,再低头一看,见那拉氏迈得哒哒哒的小步子,还以为她是被那记耳光给吓住了,忙停下脚步,摩挲着那拉氏的头顶:“妞妞别怕,那是有人不懂事,太太在训斥她呢。”
“嬷嬷我不怕!”眼见着连额娘身边的心腹大嬷嬷都说继母小郎佳氏不懂事了,可见她这回做的事可把额娘给恶心的够呛。
那拉氏几乎是迈着雀跃的小步子跟在大嬷嬷身侧进入了正房。
甫一进去,一缕淡淡的,甜甜的花香窜入了那拉氏的鼻端,知道自家额娘只爱四季鲜花、鲜果等一切自然之香,最是不爱焚香的。因此闻到这香后,那拉氏举目一扫,果然在那紫檀如意翘头大案上陈设的一个珐琅花瓶中错落有致的插着数枝花开正艳的桃花。
翘头大案的上方悬挂着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水图,山涧间流泉飞瀑,山崖之上,云海之中,一轮红日将出未出,山林之中,一个武将正手握长弓,拾级而上。
那拉氏正看着那幅画,早已等候在当地的两个穿着青色比甲的丫鬟迎了上来,对着那拉氏并大嬷嬷福了下身:“姑娘,嬷嬷,快些进去吧,太太在里面呢。”
“嗯。”大嬷嬷对着她两个点点头,牵着那拉氏的手,迈步走入了暖阁之中。
一进去,那拉氏便瞧见她额娘满面怒色地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一手放在身侧的小几上,还轻微的有些颤抖,显然是气的狠了。一旁的一个穿着青缎掐牙坎肩儿的丫头正小心地给她抚胸顺着气。
“额娘——!”那拉氏一见自家额娘气的手都抖了,也顾不得其他,甩开大嬷嬷的手,哒哒哒地跑到郎佳氏面前担忧地抬头望着她:“您没事吧额娘?”
“额娘没事儿。”郎佳氏望着女儿担忧的面容,有些疲惫的笑了一笑,揽住那拉氏小小的身子,一手习惯性的在她背心处摸了摸:“妞妞乖,且现在这里坐着,等额娘忙完了,再陪你玩可好?”她一面说,一面吩咐着:“把我那瓶木樨清露拿来,兑一点子送来,再让小厨房不拘什么,拿几样好克化的点心来。”
“是。”身旁的丫鬟应声出去了。
郎佳氏将那拉氏抱起来,放到自己与小几中间,顺手拿起了一个九连环塞给那拉氏让她先玩着。
那拉氏无奈的顺从郎佳氏的意思,无聊的一面把玩着九连环,一面看着她额娘是如何处置小郎佳氏的。
这时,她才注意到另外一位年纪稍大些的嬷嬷垂手站在旁边,两只袖子卷了上来,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对儿水色十足的玉镯。
显然,刚才那拉氏听见的那记耳光,便是这个嬷嬷打的。
这个嬷嬷略有些眼生,那拉氏对她的印象并不深,遂将关注点挪到了她那位继母小郎佳氏身上。
这一看,她忍不住扬起了眉,捂住了小鼻子。
刚才忙着去看她额娘了,竟没注意到小郎佳氏如今竟还是这么的……满身狼狈。
方才她被带走的时候,浑身湿答答的,头发东一缕西一缕的,满身上还裹着一圈厚厚的被子,被勒的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方才那样,只是身上的被子被取下来了,头发还是那样,东一缕西一缕的,歪歪斜斜,乱糟糟的披在背上,粉色薄纱湿哒哒的粘在身上,露出了里头的大红肚兜,身上,腿上亦是没有收拾过,还沾满了荷花池内的泥点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那模样真是要有多凄惨便有多凄惨。
看到这里,那拉氏便知道额娘是不打算给自己的妹妹留面子了,否则方才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怎么着也该收拾好了。
小郎佳氏似是感受到了那拉氏的视线,她抬起头,怨毒地瞪了那拉氏一眼。
郎佳氏看在眼中,眸子一沉,侧身将那拉氏护在自己身侧:“怎么?我还说错了你不成?堂堂大家闺秀,竟如此的不知检点,做出这样的事,我都替你没脸!”
小郎佳氏捂着脸,怨毒不已:“姐姐知道些什么?妹妹不过是因为明日就要家去,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蒙姐姐姐夫照看,亲自下厨做了点东西,想送给姐夫,聊表感激之情。谁料在姐姐心中,妹妹竟是如此的不堪!”
“不堪?”郎佳氏简直都要气笑了:“若要表达感激之情,你白日里为何不去?谁家妹妹会穿的这么,这么的……去给姐夫送东西的?”郎佳氏看着小郎佳氏身上的衣裳,眉头皱的死紧,实在是耻于说出有伤风化四字。
“姨母穿的好少,不冷吗?”那拉氏知道母亲的意思,她眨了眨眼,一面啃着厨房送来的艾窝窝,一面“天真无邪”地说。
“谁知道她冷不冷。”郎佳氏温和的摩挲着那拉氏的头顶,冷眼地看着小郎佳氏。
小郎佳氏听了那拉氏的话,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与郎佳氏说话斗嘴倒也罢了。可如今被一个孩子问到脸上,饶是小郎佳氏的脸皮再厚,也有些吃不住了,她禁不住恼羞成怒了:“没规矩!大人说话,小孩儿插什么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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