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发马上应命道:“属下遵命。”回应的如钢似铁,没有一丁点的犹豫和不决。
这下,面带笑意的孙财脸上,终于是变了色。
楚羽说罢就往外走,临出门前,他还向梁发问了一句话,道:“你的‘第二楼一百单八杀将’呢?”梁发即答道:“已全部召集,楼下随时候命,为公子爷效死!”他的声音,依然斩钉截铁。坚定无比。
楚羽马上离开,他的心情,现在好了很多。因为他已经假借梁发之手,除去孙财,让这对昔日的好兄弟、好手足,自相残杀,这不由得让自己有了几分得意。
今天的楚羽,已经远非昔比,能不当坏人,还是不当的好;能不亲自动手杀人,还是由别人代劳的好。况且,稍后,他还要对付“关东之虎”安东野,要对付安氏这样凶悍猛恶的绝顶敌手,就必须要保留精力、保存实力和保全魄力。他要全心全意全身全力备战安东野,他决不能于大战之前,在孙财这样的小人物身上,浪费掉一点点时间、精力、和体魄。
楚羽冷笑着离开后,“青衣第二楼”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两个老朋友、好朋友,梁发和孙财,相对无言。
梁发跟孙财相交十数年,从顽劣少年到壮志青年,都一齐共事、一起战斗,绝对算得上是“老朋友”,更说得上是“好朋友”。
十多年的友情,今天,似乎就要划上一个“句号”了。
“主子命令你杀了我。”打破沉默的是孙财。
“我听到了。”梁发道。
孙财问道:“你会杀我吗?”
梁发反问道:“我可以不杀你吗?”
孙财带着笑意道:“整座‘青衣楼’里,我们是最好、最久的朋友。”
梁发道:“如果换成主子命令你杀死我,你会因‘朋友’两个字搭上自己和全家人的性命而放我一条生路吗?”
“不会,”孙财先自苦笑了一下,才道:“我们之间,并没有好到、久到这个地步。”
“我若不杀你,我就得先送命,”梁发的笑容更苦:“事实上,我们都是这样自私自利的小人物。”孙财叹了口气,道:“好友一场,老友一回,临死前,我还是有一句肺腑之言,要讲给你听。”
梁发慈悲的道:“你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孙财道:“楚羽今日能疑我,明日也难保疑你。”
梁发道:“你的意思是,他今日下令杀你,明日只怕也会下令除我?”
孙财道:“梁大哥你一向都是聪明人,也一向比我聪明。”
梁发道:“你能在临危前告知我这句话,就足以证明,你比我聪明太多。”
孙财道:“坦白讲,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对于今天的危势,我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梁发道:“我看得出来,这十几年来,你一直留意看你的性情和手法,从而判定我会不会杀你?几时才会下手杀你?”
孙财一晒:“你在你面前,尽量保持深沉严肃,我在你面前,也是一样,一直保持开朗乐观。我们都刻意隐去原本的天性,十多年来,我们都一直在防范着彼此。”
梁发道:“我不否认你说的,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同案办事并肩作战,我总可以知道,这世上若有了解我‘发昏章十一’的人,第一个恐怕就是你‘财源滚滚’。”
孙财道:“你说的我也不反对,布先生很早觉得你是一个‘不堪大用’的平庸之辈,你就乐得当个不声不响的‘庸才’。‘青衣三秀’内斗,争相铲杀异己、培养亲信,却很少有人会注意、会提防‘自甘平庸’的你;辰源觉得你忠厚可靠,你就乐得做一个老实听话的闷葫芦,因为很少有上司或者同行,去排斥和排挤一个他们认为温良敦厚的部属或是同僚;楚羽认为你严肃认真,你更乐得去扮一个一丝不苟的角色,至少,一个精明能干且有野心的领导,最需要的就是能帮他分担事物而忠心不二的干练手下。你就是这样善于伪装自己,才在楼子里的几度危机里安然无恙、更步步高升。
然而,我们的相处,时间太长,也太亲密,你隐藏的再好,也难免有些真情实感,被我无意之中捕捉到。”
梁发道:“所以说,对我而言,屈居我之下十三年的你,绝对是一个对我构成极大危害的极度危险人物。”
孙财点头道:“所以你也一直等待这个除掉我的机会?”
梁发道:“你呢?我日日夜夜想铲除你的时候,你恐怕也是时时刻刻想剪除我吧?”
孙财道:“生逢乱世,谁不是为自己的生存打算?我们暗中较劲、算计了十几年,今天,终于要落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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