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葵英下院相比,云山上院可谓是规矩森严,尊卑分明。
譬如一个早课,就按照弟子们的修为分成了三处。刚入上院的炼气大圆满弟子与筑基初期的弟子都是在成蹊堂,筑基中期的在立雪阁,筑基后期的则是时雨楼。
成蹊堂有以仙师之桃李秋实来作育弟子之意,每日当值仙师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为来此早课的弟子们指导修行,答疑解惑。
但要请教仙师的人多了,谁先谁后便大有讲究。弟子们虽然修行程度都差不多,却也有地位高下之分。内门弟子事事优先乃是应有之义,外门弟子如何排序也自有不成文的规矩。
所谓鸟蛋可以乱吃,尊臀不可以乱坐。人人都知晓自己在这明堂中的位置所在,断然不能错了上下顺序。
夏闰枫一进入阁内,陆续就有内圈的弟子站起身来,依次向她请教自身修炼中遇到的不明之处。而要等这些弟子询问完毕,才会轮到坐在外围的那些弟子。
张萌已突破到炼气大圆满,进入上院以来勉强轮到过两次简短的单独答疑,卫依依和桂圆才是炼气中期,只能挤在外围的外围。一个时辰的早课转瞬即逝,往往还没到她们上前便已结束,至今连一次当面请教仙师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那些弟子们初时还对这两个莫名其妙混进成蹊堂的年幼低阶弟子颇有些猜测,后来很快就转为轻视,如今更是对她们视若无物。听了夏闰枫的话,也只有七八个人忍不住好奇,偏过头去看看桂圆到底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其他人则一心专注在自己的修行之上。
这些或好奇或鄙视的目光绝大部分落在桂圆身上,可是卫依依的羞恼气愤之意却比桂圆更胜三分。她自小顺风顺水,在葵英下院是众星捧月一样的内门弟子,卫家又有明月这位舅祖爷在背后照拂着,何曾受过这般侮辱和故意刁难。
成蹊堂上明明灵气充盈,仙风萦怀,令人甫一接近就有心旷神怡之感,但今日在卫依依眼中却与针毡刀丛无疑。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地挪到位置上的,坐好后泪珠依旧在眼眶里打转,久久不能平心静气,更遑论进入定境吸收灵气了。
桂圆比卫依依稍好一些。她一来是两世为人多了些许阅历,二来也是因为这一世的修行十分坎坷,能进下院全靠桂花的坚持,硬是磨着周院长买大送小。多年被人质疑下来,她早就锻炼地宠辱不惊,若非今日夏闰枫实在辱人太甚,她也不会这般动了真火。
只可惜这怒火在云山上院一文不值,唯一的效果就是烧地自身五内如焚。
桂圆将一个忍字在心里写了三遍,又默念着,“仙师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又当如何?”
标准答案自然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再去看他。”
然而世间的事情到底知易行难。
大脑明明晓得此时最应做的事情,就是视这种忽然跳出来的恶毒女配如无物,甚至将之当作磨炼道心的良机,抓紧时间修炼,日后方能扬眉吐气,上演群众喜闻乐见的打脸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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