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在窗外呼啸不止,东花厅的窗有些旧了,关不大严实,不断有风从窗缝中漏进来,寒意逼得炭火加速燃烧,平常可以烧上大半日的炭火,在这东花厅里,才两三个时辰就渐渐熄下去,只余一点红光还在挣扎。
“如果我说不呢?”张启凌的话令罗寂愕然,急急道:“为什么?”
张启凌抚着额头,淡然道:“我累了,不想再起干戈。”
罗寂激动地道:“您是东凌的殿下,您有责任光复东凌,完成国师的遗愿,而不是……”他咬一咬牙,沉声道:“一辈子做周帝的走狗!”
听到这句,张启凌眸光倏然冷厉如箭,“你说什么?”
罗寂被他盯得心中发寒,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仍是硬着头皮道:“这些年来,殿下甘心为周帝驱使差遣,不是走狗又是什么?”
“放肆!”张启凌重重一拍扶手,面色难看地道:“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希望殿下不要忘记受周帝奴役迫害的百姓,他们可一直在盼着殿下归去!”
张启凌一怔,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归去?真的吗?”
罗寂见他似有被说动之意,连忙道:“当然,卑职去年曾悄悄回过一次东凌,他们过得很惨,辛苦了一年,却被层层剥削,连想吃顿饱饭也难,北周派去的那些官员动辄打骂,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卑职甚至亲眼看到一个人被官差当街活活打死,孩子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真真是可怜。殿下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的人。”
张启凌静静听着,等罗寂说完后,方才淡然道:“这么巧,去年我也去了一趟东凌,那里的官员不仅没有你说的那样残暴不仁,反而很是体恤民众,处处为他们着想,百姓不说衣食无忧,却也能够安居乐业。罗寂……”他抬头,冷眼道:“究竟是我撒谎,还是你所言不实?”
罗寂被他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他不自在地道:“卑职确实是撒了一些小谎,但卑职相信,他们心里都在想着殿下领兵归去,从周帝手里夺回东凌。”
“你相信?”张启凌满面讽刺地道:“罗寂,你凭什么相信,你又有什么资格代表东凌千千万万的百姓?”
“卑职……”
“一旦打仗,最先受苦的就是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成全一个人的野心,那就是你——罗寂!”
罗寂被他这句话说得心胆俱颤,慌乱地道:“不是,卑职只想辅佐殿下复国,绝无半点私心。”
张启凌冷笑一声,道:“师父还在世的时候,曾和我提起过你,他说你是所有影者之中,最有能力的那一个,但同时,他也告诫我,对你一定不可以全然信任!”
罗寂怔了一怔,诧异道:“为什么?”
“因为你有野心,而一个有野心的人,是绝不会甘心只做一个杀人工具的。他会想办法跳出原有的框架,一步步去碰触甚至执掌权力。”V章节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