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容氏出言阻止。
梁氏目光一冷,阴恻恻地看向她,“怎么,你害怕了?”
容氏垂目道:“确实害怕,但臣妾是害怕坏了娘娘的大计。”
晚风徐徐自窗外吹入,令烛火一跳一跳,映在梁氏眼中,似有一簇火苗在燃烧,“说下去。”
“这两份诏书必须要同时有玉玺和陛下亲笔所书,方才能够生效,所以,在此之前,陛下一定不能有事。冒然用药,万一陛下暴毙,这两份诏书就是废纸一张,到时候便宜的可是漪兰殿那位。”
梁氏目光渐渐缓了下来,但口中仍道:“暴毙是最坏的结果。”
“可咱们赌不起,退一步说,就算只是疯癫,对咱们而言,也是输了。”
“未必。”
容氏叹了口气,“娘娘您别忘了,大周虽然大部分权力集于天子一人之手,但是有一些权力旁落于藩王、异姓王;一旦他们发现陛下疯癫,继位的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少年,娘娘以为,他们会乖乖听令吗?西楚、齐国、四方异域,他们会安份守己吗?”
“不会,他们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或起兵谋反,或进攻北周,瓜分利益,到时候,三殿下危矣。”
“所以陛下一定要‘清醒’的活着,至少在娘娘与三殿下能够掌控住大局之前,不能死,也不能疯。”
静默片刻,梁氏道:“你有何办法?”
容氏望着东方溯木然的侧脸,凝声道:“陛下心神必然已被药物影响,否则不会听任臣妾摆布来听音阁,只是时间尚短,所以控制的不够深,不如咱们再等一等;至于昭明宫那边,就派人报个信,说陛下留在畅春园过夜,就算慕千雪有怀疑,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来畅春园搜查。这一夜,臣妾必会想办法让陛下签署诏书,如果到明日还没有结果,咱们再用药不迟。”
梁氏默然不语,她虽然急着扶自己儿子成为储君,却也不希望给他招来一个烂摊子。良久,她冷笑一声,“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也罢,就给你一夜的时间,天亮之前,一定要让他签署诏书。”
“臣妾一定尽力而为。”在梁氏走得不见踪影后,容氏方才长舒一口气,勉力直起酸软颤抖的双腿。
兰珠扶住她,惶惶不安地道:“贵人,现在怎么办?陛下他会肯写吗?”
容氏没有理会她,“扑通”一声跪在东方溯面前,痛哭流涕地道:“臣妾自知犯下大错,但臣妾是受奸人欺骗,并非本意,还请陛下宽宏大量,饶恕一次!”
东方溯目光呆滞地看着她,没有一丝神情变化,倒是兰珠被吓了一跳,急忙道:“贵人您糊涂了,陛下他已经痴了,您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也听不懂。”
容氏眼底掠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伏下身去,以头触地,任兰珠怎么说都不肯起身。
窗外夜色浓郁,犹如化不开的墨汁,黄铜烛台容不下那么多的软红烛泪,从边缘渗了出来,一滴一滴挂在那里,犹如倒垂的珊瑚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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