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神殿。
神殿中央的饕餮纹大石鼎前摆放着一张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三只青灰色的铜鼎,右边一只铜鼎内盛着清水,左边一只铜鼎内燃着焰火,中间一只铜鼎内燃着一柱香,在三只铜鼎正前方的空处,是一只两只手心并在一起大小的银盘,银盘里盛着从大石鼎内取来的灰,银盘上横着一株青绿的蓍草。
此刻,烛渊正神情庄重地跪坐在石台前,而后将双手叠放在身前,对着面前的石台深深一躬身,再坐直身子之时,伸出左手在银盘里抓了一把灰,一半洒在右边的铜鼎内,一半洒在左边的铜鼎内,只见那烟柱微微一晃,烛渊双手捧起了银盘上的蓍草,只听轻轻一声响,他将手中的蓍草折成了两段。
香在燃烧,神殿内静得出奇,便是烛渊的呼吸声都是几不可闻,当右边铜鼎水面上的白灰完全沉入铜鼎底部的时候,烛渊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将那冒着红光的香头掐灭,滚烫的温度碰到皮肉发出“嘶”的一声轻微声响,烛渊却是面不改色,只垂眸盯着石台上蓍草所显示出的卦象。
冰冷的血与山顶上展翅欲飞的鹰鹫。
烛渊看着这个卦象许久,最后将排列在石台上已经被折成小段的蓍草拢到一起,放到左边铜鼎内的火焰里焚烧,火光在他的眸子里跳跃,显得他墨黑冷沉的眸子有些猩红。
“冷血与鹰鹫么?”烛渊垂眸兀自说了一句,眸光沉沉,慢慢站起了身。
那些人,依旧胆小如从前,即便他们不出苗疆,他们依然会害怕。
呵……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他最爱的,莫过于欣赏弱小者在死亡面前万状惊恐的模样,懦弱,结果只有一个,死。
如今的苗疆,却正是如此。
大石鼎内的香终年不灭地燃烧着,烛渊缓步走出了神殿,烟雾在他身后勾勒出不知名的形状,似是呻吟的灵魂。
连绵起伏的圣山某一处林木葱茏的山腰,一幢吊脚楼隐于层层叠叠的树影后,让人极难发现在这个地方还有人的居所。
走近了,能看到二楼窗户正映着轻微的火光,拾梯而上,进入二楼屋子,可见屋内摆设简单,一张竹床,一张四角竹桌,两张竹椅,临窗处摆放一台机杼,窗台上摆放着一盏豆油灯,还未进屋便能听到机杼声。
“朵西姑娘真是好兴致,这么大晚上的不歇着还在织布。”烛渊踏进屋子,面容淡淡地说着,仿佛进入自家一般,径自走向桌旁的竹椅,而后慢悠悠地坐了下来,欣赏似的看着窗前的机杼,赞道,“布诺对朵西姑娘还是如从前那般的好,还给朵西姑娘弄了台机杼来。”
烛渊的出现让正在机杼前穿梭织布的朵西生生惊住,手中的梭子落地,连忙站起身,对着烛渊将身子躬得低低的,声音有些颤抖:“朵西见过祭司大人。”
大祭司如何会来?朵西将自己的双手紧紧揪在一起,虽然知道大祭司不会杀她,可让她面对大祭司,她依旧控制不住地害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龙誉。
莫不成是阿誉又闯了大祸?
“朵西姑娘害怕见到我么?我长得很骇人么?”烛渊看着朵西微微颤抖的肩,再看向她身后机杼上未织完的布,玩味道,“我倒还不知道朵西姑娘还有一双织布的巧手,不知朵西姑娘这布是织给谁人?”
朵西稳了稳心神,恭敬地答道:“回祭司大人,布是织给小女阿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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