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身为兄长,也是这几个兄弟的领头人物,肚量不是一般的大,自是没有把十四阿哥的傲慢无礼放在心中,相反还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他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十四弟又要暴跳如雷、借题发挥。
九阿哥可是没有廉亲王那般的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与十阿哥一起已经耐着性子足足等了一个晚上,连晚膳都没有心情吃,就是体谅他们母子久别,让十四阿哥好好尽一下孝道。结果他们的好心好意非但没有得到半点回报,相反竟是没有吃到狐狸还惹上一身的臊。
当他们好不容易将十四阿哥等了回来,结果才时隔大半年不见,这个从前一直很是亲厚的十四弟居然嚣张狂妄成这个样子,不但不识好歹,而且连最起码的规矩、礼数都抛到一边。突遭如此“礼遇”,九阿哥登时被气得不行,直接攥紧了拳头抬手就朝十四阿哥冲了上去,准备先揍他一顿再狠狠地教训一番,没想到才刚刚抬脚走了半步就被眼疾手快的八阿哥拼力拦了下来。
因为被八阿哥死死地拉住了胳膊,拳头没有能够如雨点般地落在十四阿哥的身上,九阿哥自然是气恨难平,既然手上没能如愿得逞,那嘴皮子上自然就是再也不能轻饶了他。
“八哥,您拉我干嘛?还不赶快松手!这不识好歹的畜生,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他就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抚远大将军,还摆大将军的谱呢?那可是老皇历了!别再做白日梦了,赶快醒醒吧!”
九阿哥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氛,于是一股蛮劲上来,霍地一下子就挣脱了八阿哥的钳制,扭身面向十四阿哥,跳着脚地冲他大喊大叫起来。
“十四弟,别怪九哥说话难听,九哥就是个大粗人,可说的全是大实话。这才几天呀,你就敢六亲不认、撒泼耍混?连八哥你都敢这么摞脸子?今天我老九就把话摞在这儿,你要是想摆谱儿别窝里横,有本事你摆到乾清宫去,老九我当你是条汉子!”
诚如九阿哥刚刚所说,他的这番话虽然不好听,可是句句都在理,十四阿哥又是失礼在先,因此即使遭到九阿哥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虽然还是稳如泰山般端坐在椅子上,却也是不敢说半个“不”字来替自己开脱辩解。
十阿哥与十四阿哥平素最为亲近也最为要好,此时见九阿哥向老十四发难,虽然他也知道这一回确实是十四阿哥做得不对,坏了规矩,可是因为心疼老十四,见九阿哥已经痛骂了一顿,把心里的那口恶气出了个痛快,生怕十四阿哥因此而脸面上挂不住,再犯起浑来又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内讧,于是赶快上前劝了一句。
“九哥,算了吧,十四弟这是心里不痛快,一时顾不得许多……”
“他心里不痛快?那谁心里就痛快了?你倒是说说,谁现在心里头能痛快了?我的奴才损失最多,打得打、杀的杀,罚得罚,不是充边服役为奴,就是关在大牢里等着拿十万两银子去赎,你看他大将军府里哪个奴才被动了半根汗毛?不要说我自己的奴才,连我额娘宫里的奴才都不放过!四个抬轿奴才现在还床上养伤下不了地呢,我找谁说理去?为这些事儿,我跟谁耍过横犯过浑?”
十阿哥本来就是笨嘴拙腮,又遇九阿哥句句在理、咄咄逼人,一时间他也是张口结舌没了法子,只得是求救般地望向了八阿哥。八阿哥见状抬眼望向十四阿哥,只见他面色如常,没有丝毫的愧疚心理,知道他还是气恨难平,于是忍不住先叹了一口气才开口发话。
“老十四,八哥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这是埋怨八哥投敌变节,卖身求荣……”
八阿哥此言一出竟是让十四阿哥一下子就愣住了,原本一脸的气恨不平瞬间换上了错愕不已!他确实是痛恨八阿哥,以前口口声声地跟他说着什么兄弟一心、共图大业之类的豪言壮语,怎么他们的四哥一登上皇位,八阿哥立即摇身一变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不但与十三阿哥平起平坐,还连跳两级直接被晋升为亲王!所以十四阿哥有充分的理由大闹廉亲王府,与这种不仁不义、卖辱求荣之人没有任何话可说!
然而现在的情势却是大大出乎十四阿哥的意料,原以为八阿哥会跟他兜圈子,推三阻四,四处翻找借口为自己的变节行为百般抵赖,哪里想到八阿哥竟是毫不避讳、坦诚布公地向他提及此事。被说中了心事的十四阿哥脸面上有些挂不住,脸色也跟着不自然起来。
十四阿哥的心理变化当然没有逃过八阿哥的眼睛。他当然也知道老十四这是因为什么而跟他犯别扭。还在寿皇殿的时候,眼看着在他的授意下,十四阿哥心不甘情不愿地向皇上行君臣之礼,他当时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可是那只是权宜之计而已。想想韩信都能受得了胯下之辱,他老十四不过就是行个君臣之礼,这有何难?更何况,只有忍得一时之气,才能免得百日之忧,这么浅显的道理十四阿哥不是不明白,只是盛怒之下一时转不过脑筋罢了。知道老十四误会了他,因此无论如何八阿哥都一定要跟十四阿哥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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